霍東齊的心因她的淚水而揪緊,卻還是冷冷地瞅她。「醫生說過你差點保不住孩子,如果你想要他,你就要好好愛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只要有一丁點不舒服就要馬上跟我說,听見了嗎?我不希望你有事!」
華流蘇哭得更凶了。「為什麼?就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根本就不希罕當你的救命恩人!」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是我不希罕你當我的救命恩人。」他伸手溫柔地替她抹去淚。「而且,我一點都不感激你,所以,別拿我對你做的一切當成是我的知恩圖報。」
可,如果不是這樣,那又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不只她想問,連他自己都想問自己。可是,現在並不是恰當的時候,一切都顯得有些亂七八糟的。
「現在,告訴我剛剛是誰打來的電話?他說了什麼?你又為什麼對我生氣?事情是我引起的,還是跟我有關?」霍東齊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她搖頭,不想說。
「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他的嗓音更柔了。
她還是搖頭。
「霍東齊……我想,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既然你沒把我當恩人,也沒打算玩什麼「知恩圖報」的游戲,就不必再對我好、關心我,甚至來看我什麼的……我不喜歡這樣。」她一鼓作氣地把心里的話說完,卻沒膽子抬頭看他的表情。
聞言,霍東齊一愕,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是什麼,有點氣、有點惱、有點郁悶,或者還有一股莫名的悵然,總之不管是什麼,都沒一個是好的。
他皺眉,卻不語。明知道她在說謊,卻不能再對她說什麼。
「你在車上等我,我去買東西。」他把她帶回車內,轉身走開,對她說的那句話沉默以對。
棒著車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華流蘇心痛得亂七八糟,也開始哭得亂七八糟。
怎麼辦?心怎麼會這麼痛呢,會不會就這樣一輩子不會好?
第10章(1)
夜已深沉。
紐約郊區的霍家大宅里,納月容手持著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十分優雅的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園子里剛移栽種下的新品種玫瑰。
一名年紀超過半百的男性長者則神情嚴肅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略微沉重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他是美國白宮幕僚納偉恩。
「一切都亂透了!他一個女人接一個女人的,究竟把我放在什麼見鬼的位置上?現在還干脆不回家了!」納月容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指甲因惱怒而深陷進肉里,因極度的壓抑才沒讓自己失控的吼叫。
「女兒,你們本來就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
「可是我一開始便期待總有一天他也可能會愛上我的!可現在呢?我大半的青春都耗在他身上,他卻從來沒踫過我!連我去踫他,他都躲得遠遠地,像是我身上有染病似的!之前他心里只裝著慕悠晚,那就罷了,現在卻冒出一個叫華流蘇的狐狸精,他幾乎天天去醫院陪她,昨晚干脆睡在那里了,你說我怎麼氣得過?受得了?」
「她救了他一命,他照顧人家也是應該的。」
「照顧?」納月容冷笑,走到櫃子邊拉開抽屜丟了一迭照片給父親看。「他們互相擁抱!他親自開車載她出門去海邊的路邊攤,拉著她的手排隊跟一堆人擠在一起,只為了買一個她愛吃的東西!爸,他是個日理萬機的人物,平日有多麼愛干淨、怕吵鬧,現在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去那種地方做那種事!我真是搞不懂他究竟在做什麼,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了!打從原火那家伙出現之後,全都亂套了!」
納偉恩並不如女兒這般氣急敗壞的,他拿起照片一張一張慢慢看,似乎也為夜焰對這女人所做的異常舉動感到微微詫異,畢竟當年夜焰可是為了慕悠晚才選擇離開X帝國的,再加上夜焰內斂沉穩的個性……
「如果夜焰真的轉而喜歡這個女人,倒也不是件壞事。」納偉恩做了這個讓納月容很挑眉瞪眼的結論。
「爸!你怎麼——」
「女兒,別忘了你的任務,你以為當你完成任務的那一天,他還能原諒你嗎?你和他本來就不可能。」納偉恩淡淡地繼續道︰「還有,你這樣老派人跟蹤他,絕不是明智之舉,不要以為他什麼都不會發現,若他是如此平庸之輩,老首領也不會想把X交給他了。」
納月容輕哼了一聲,沒再回嘴。
她當然知道夜焰不是一般人,可是她納月容也不是一般人,他卻常常小看她,小看她就要付出小看她的代價,可不是?
「高層最近已察覺宮之南的行蹤。」納偉恩突然說。
納月容意外的抬頭望向自己的父親。「真的?」
爆之南已經消失得夠久了,不只X組織,黑白兩道的人馬都在注意,只是當年發生了那件事,他唯一的獨生女又跟著消失不見,讓他幾乎痛徹心腑,當時的他無法掌握女兒是生是死的訊息,更加不敢輕舉妄動,遂而隱世退出了軍火業,宮家的軍火事業轉給了他當時的得力副手之一——鬼子,這幾年鬼子的事業並沒有擴大,但依然低調的游走在國際之間。
有人說,宮之南被鬼子偷偷干掉了。
也有人說,宮之南病入膏肓,瘋了或死了。
總之有太多流言傳來傳去,沒想到卻在今日听見了他的消息。
「嗯。長期監控鬼子的人發現了一個很像宮之南的人,近來跟他見了面,像是在密謀何事,電子通訊系統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破解他們之前的通話內容,可是講的都是暗語,但已經確定那人就是宮之南。」
納月容皺起眉。「此事還有誰知道?」
「這是政府高層的最高機密。」
「連落雪都不知情?」
納偉恩若有所指地道︰「除非他看到什麼蛛絲馬跡而查到國安局那里……現在他的焦點應該全在意大利黑手黨V組織攻擊夜焰的那件事上頭,應該暫時不會注意到這里。」
「那……我們不必提醒夜焰嗎?」
納偉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對你的任務一點幫助都沒有,反而會是阻礙。」
「可是……」
「他遲早都會知道的,在他知道之前,或許已經有什麼事將會發生……我們等著就好。記住,我們的存在是為了幫助夜焰永遠站在X帝國的最高點,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不是我們該關心的。」
話雖如此,納月容還是親自來到醫院里找華流蘇。
她帶了一籃水果,身穿一襲秋香色的絲質背心洋裝,優雅且面帶微笑的走進醫院大廳,說要見見VIP病房的華流蘇。
「您是……」
「我是她朋友,霍夫人。」納月容柔和的對櫃台護士小姐微笑著。「你們跟她這麼說就可以了,就說霍夫人來看看她。」
「霍夫人?是那位常常來看華小姐的霍先生的夫人?」
納月容的眼皮跳了跳,還是笑。「沒錯,就是,麻煩盡快幫我通報一聲吧,我還有事要忙呢。」
「恐怕不行,霍夫人。」
納月容神色一冷。「為什麼?」
「因為華小姐今天下午已經離院了,就在幾個小時前。」護士小姐被她冷眼一瞪,頓時住了口。
「出院了?她的傷好了?」不可能那麼快吧?
「傷還沒好,但觀察期結束了,醫生親自檢查過她的傷口,說定期回診就可以,而華小姐想快點兒出院,因為醫院的伙食不合她胃口,她又吐得厲害……」
「吐?為什麼?腦震蕩?不是說觀察期結束了嗎?怎麼還會吐?」納月容不明所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