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福 第30頁

阿一的頭明顯地有點大了,擔心地望向里頭,「在,不知姑娘找掌櫃的有什麼事?」

里頭發生了什麼事嗎?不過她卻沒有多問,客棧的事自有人管,她是不需要插手的,「喔,沒什麼,只是想問尤掌櫃,小埃姑娘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話,不知小扮方便帶我去找小埃姑娘嗎?」

阿一又望向了後頭,不知該不該說。

丁秋蝶看出了他的為難之處,這麼看來後頭的狀況好像是跟小埃姑娘有關,「我是住在韓府的丁秋蝶,跟小埃姑娘很熟的。」

丁秋蝶的名他一听就曉得了,來了個小埃姑娘很熟的人,那就好辦了,他急著說道︰「小埃姑娘就在後頭那,也不知小埃姑娘怎麼了,一早來就拿著柴刀猛劈著材薪,勸也勸不听,真是急死大伙了。要是再這麼下去。我們只好去請少爺來了,好在丁泵娘你來了,丁泵娘你快點進去吧,我們掌櫃的也在那。」

從早上到現在也有半個時辰了吧,總之先去看看,勸下再說,「謝謝小扮,我這就先過去看看。」

遠遠地便看到小埃一根材轉過一根,俐落地不減速度,表情況悶地一聲不吭,在一旁的尤俠可是千求萬求的,請小埃快些停下。

丁秋蝶心里已有了猜想,于是走向前,「小埃姑娘,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說,可以請你先停下來嗎?」

心思全在劈材上面的小埃,只想去除心中的紛亂,可並不代表她沒有听到了秋蝶的聲音;那聲音雖輕柔不高吭,可听在耳里卻是尖銳得很,但這是少爺所屬意的人,她不能不理睬的,遂停了下來,勉強地維持著笑意,「丁泵娘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丁秋蝶先是淡淡地笑著,「尤掌櫃的,我想和小埃姑娘單獨談談,好嗎?」

丁秋蝶尤俠是認識的,也明白她目前是少爺的客人,既然能讓小埃姑娘停下,可見交情是不錯的,于是尤俠很放心地離去。

丁秋蝶的聲音有著撫慰人心的作用,「小埃姑娘,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其實小埃根本就不願听到這個聲音的,明知不該有這種想法,可是她甚至連丁泵娘也不想見,沖動地就說道︰「不用了,就在這里說吧。」說完之後卻後悔極了,趕緊要挽回,「到小房間去吧。」

丁秋蝶不介意地搖搖手,「這里沒人,看來很清幽,很合適。」

董小埃尷尬地沒有回話,在丁泵娘面前,她是愈形自卑了。

第10章(2)

「你知道你爹現在人在哪里嗎?」

找她為的就是要說這個?小埃一時反應不過來,「丁泵娘知道我爹在哪嗎?」

「他在凌煙閣。」

小埃整個人愣住,當初她以為或許是債主尋來了,因此爹逃到外地去了,怎麼會是去了凌煙閣?那里又不是所謂東山再起的地方。

丁秋蝶的聲音很輕很柔,說出來的話,卻猶如投入平靜湖中的一顆大石子,「那是文堯不想你為難,請托杜明笙,讓你爹在凌煙閣里干活,永遠不要來找你。」

怎麼她從沒有听少爺提起?而且爹的事,她根本沒跟少爺講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埃啊,你以為你不讓少爺知道,少爺就不會發現你那陣子的失常嗎?」

所以真是少爺為她解決了這件令人憂心的事?那為什麼過了這許久,少爺都沒有跟她講,反而丁泵娘什麼都知道?她先是高興了一下下,然後表情就變得悶悶的。

丁秋蝶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里,也發現到那藏不住的醋意,「小埃啊,昨天文堯送你的那份地契,其實是代表著想和你和好的。」

和好?少爺和丁泵娘的好事不是將近了嗎?

「小埃。」她拉拉手中的娃兒,「她不是文堯的。」

丁秋蝶平靜地道出了過往的那段丑事,和最近所發生的事,「文堯是不想讓你多做無謂的煩惱,他能解決的,就由他來就好;因為這里面多的是人性的丑惡,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而且其中是有一定的凶險的,就像你一樣,你不也一樣不想因為親爹的事而增加文堯的困擾嗎?」

啊!她真是個笨蛋啊,少爺的好竟讓她誤會懷疑成這樣!她羞愧得幾乎不敢看丁秋蝶了。

看來他們是會和好了,今天這一趟來算是沒有白跑,「小埃,回去和文堯好好談談吧,我先回去了。」

總覺得該說點什麼的小埃,見丁秋蝶要走,心里著息,可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腳步跨了出去,想追,卻被那一堆雜亂的木材給絆倒,裙擺還被柴刀劃破了一道長長的裂痕,然後趴倒在地上。

舍棄慢吞吞的馬車,韓文堯騎著快馬一路奔到了如春客棧,將韁繩隨意丟給阿一,便快步走了進去,直達那個小房。

躺在床上的小埃,實在是無法理解,她只不過是跌了一跤而已,腳稍微被柴刀劃出了些許血痕,那個有德醫館的劉大夫竟然為她涂上了一層厚厚的傷藥,然後把整個左小腿給纏實了,還吩咐她一定要躺好,不能動;可客棧里不是只看帳簿就行,她還有別的事要做呢。

于是她費力地撐起身子,韓文堯這時剛好進來。

看到小埃這模樣,立刻緊張地跨大步過去,鼻間聞的盡是濃濃的藥味,他把小埃輕推了回去,「要喝水嗎?你先躺好,我去幫你倒。」不容小埃反抗地把枕頭墊高,讓小埃再躺了回去。

小埃有一點點的害羞與不自在,順從地躺了回去,然後說道︰「我沒有要喝水,只是躺著難受,想要起來。」她的身體又稍微動了一下。

韓文堯的眉皺著,關心地看著她,「別起來,听秋蝶說,你被柴刀劃破了好大的口子,傷得都快見骨了,傷在哪里了?讓我看看。」

小埃的腳不自在地縮了一下,這個丁泵娘怎麼說成了這樣?劉大夫來的時候,丁泵娘也在場的啊!她急得想要說清楚。

從來不曾這麼心慌過的韓文堯,一見小埃的腿一動,以為是傷口在疼,而小埃又是皺得眉,他也顧不得什麼禮教之類的,一掀就掀開了裙擺,果見里面圈著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條,他心里可疼惜得不得了。

對著隨後跟進來的尤俠,轉頭便罵︰「你!平日木材的量不是都該劈足的嗎?如果不足也該是你去劈,怎麼可以讓小埃去做!還傷成了這樣!你是想再從伙計磨練起嗎?」

少爺一向很講理的,即使生氣也會先問個清楚,絕不會像這樣暴怒地先定人死罪,這讓平日口舌滑溜的尤俠嚇得發不出一點聲音來為自己辯解。

韓文堯見他這樣一句也不說的,直覺地認為這是默認,心里更有氣,「好,很好,我現在就找個人替——」換你。

見事情愈來愈往奇怪的方向走去,在這緊繃的氛圍下,董小埃小心地拉了拉韓文堯的衣袖,很小心地輕聲喚道︰「少爺……」

韓文堯以為她是傷口在疼,緊張地回身,仔細地看著小埃。

董小埃勇敢地將眼光迎上,稍微吞了下口水,「少爺,您是不是誤會了?柴是我自己要劈,然後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也只不過是劃破了裙擺,擦破了些許的皮肉而已。」

韓文堯不信地再次觀察著小埃,小埃再次點點頭。

這時韓文堯才猛然想起,他們之間還處于不愉快的冰冷中,如此形于外的關心豈不是太尷尬了……覺得此生從沒這麼糗過的他,僵硬地轉過身。

精明的尤俠一想也知,少爺和小埃姑娘最近好像處得不太好,是丁泵娘使計了,而少爺果真受騙,難得石到少爺這樣,頭也不是頭,臉也不是臉的,明知這樣很不尊重,可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控制……那個臉啊,雖不敢大笑,卻憋得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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