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看見你 第15頁

「你——」這是說人油嘴滑舌嗎!他以為他是誰!這樣對她的夫說話!「白秦你娶不到我就這麼不甘心嗎?還是你不甘心的是輸了人?輸給一個比你好千萬倍的男人?」

「哼,紀姑娘的眼光若準,有幾分懂得看人,就不會放著聞兄不選,更輪不到我白秦。」

「我眼光不準?我眼光不準?」真想打爆他腦袋!聞家是怎樣?他白秦又是怎樣?她看得很清楚明白好嗎!誰才是自負固執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啊!

她吸口氣,悄悄握住丈夫的掌,美眸里堅決篤定。

「我已經嫁了這輩子認為最好的人,既然都嫁了,就不勞白公子費心,麻煩你往後要批評要置喙都找我听不見的地方去,要不我就當你是覬覦我才常來我跟前晃!」

「你當自己是什麼?當我是什麼?」俊容一扯,恨恨道︰「罷!如此嬌蠻,不要也罷。」原是願意接納她,但她執意錯嫁,他白秦又何需苦要人回頭!

「嬌蠻……」她無語,但想想好像也對。「我再嬌蠻也有人疼,不用你管!」

白秦仰頭嗤哂。「南公子辛苦了,這擔子,我不要了!」

「自有適合白公子的擔子在等待白公子。」

南若臨含笑而立,頎長不動,在她身後像一座山。

她雖像小瘋犬護著他對他人吠,但真正泰然守著的,是他。

「是嗎?」白秦瞧出來了。南若臨不欲爭,不欲還口,是因對他抱愧,所以任人挑釁,此等從容不迫與氣度……

白秦咬牙,有種輸了的感覺。向聞懷譽別過,便憤然回身。

「怎麼就走了?都沒句道歉嗎?」她喊去,白秦卻已步入人群中難以得見。

「曉笙往後不會再見到他,覺得可惜嗎?」

黛眉揚起,果然那擔子來擔子去的是在說她。

「以後耳根清靜,高興都來不及,可惜什麼?」

「白秦皮相極好。」她愛美物,這也是他當初挑選的準則之一。

「極好有什麼用?我兩年前就已經挑了最好的了。」

「咳咳……」他毅容薄紅,撇頭暗自鎮定,須臾才把半遮面的手放下。

聞懷譽一旁發笑。

「兩位新婚燕爾,我就不打擾了。」循白秦路子,識相回自家寶鋪去。

閑雜人等都走光,她愛嬌地挽住他手臂。「嘿嘿,咱們繼續逛吧。」

「你還不累?」

「不累不累!要給你買生辰禮,哪會累。」

他朗目盈滿笑意。「所以才要我陪?」

「是欽,主角兒在,挑禮方便嘛。」遠遠覷著了筆墨攤,她眼眸閃亮,奔去拾起一支綠筒白毫。

「噫,姑娘好眼光,這支‘翠墨’原乃本屆新科狀元所有,五個月前他仍是尋常書生,因為阮囊羞澀才讓售給小的。您瞧瞧,有此筆,等于有狀元郎助威,考榜必能高中,做事必能有成啊!」

「我家相公夠有成,不必再往上爬了。」她笑,轉身拿給身後人。

「掂掂看順不順手。」

南若臨黝眸如淵。「我已有筆硯了,慣用十年,還不急著換。」

「喔……」

他看見她略微失望,彎唇要取筆,紀曉笙卻緊扣不放。

她幼鹿似的清澈大眼眨巴眨巴,麗容說不出的緊張。

「你連對筆都能有感情而不願舍,那對我……對我也能一直……不不,十年,十年就好,能十年……不舍不棄嗎?」

他輕哂,她的要求還真低。

「我讓你不安?」

「有點兒……」見他皺眉,忙再道︰「不是你的錯,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沒讓你喜愛上……」她越說越小聲,頭低低,很沮喪,很淒涼。

他的心彷佛被掐住,與當年見她流淚時的感覺無二致,那是一種……

即便周身再喧嚷,耳目中卻只剩她的感覺。

他心念一動,到隔壁帽攤抽來一頂帷帽,替她戴上時匆匆俯身啄吻。

紀曉笙長睫訝揚,帽紗卻已在眼前落下,阻絕他的神情,也細密籠罩住她的羞怯。

「這是什麼意思?」她愣愣看他掏錢給攤老板。

南若臨只是壓下帽子,讓寬大帽檐遮住她半張臉。

那樣美麗善睞的明眸,即便有紗阻隔也無法讓他冷靜一些,方寸間仍騷動得難以自持,像未月兌毛的小伙子似。

「……這事,曉笙往後別提。」

「為什麼?你後悔了?」

「不,只是……我面皮薄……所以別提,尤其在大哥面前。」

「喔。」短短一聲,卻盈滿喜意。

「咳。」他牽住她,帶轉了圈。「回去了。」

「咦?可是生辰禮……」

「你陪我吃頓飯就好。」

「可是可是……」這男人急著走,為什麼?

南若臨垂頭匆匆而行,只因方才舉動雖然隱密,仍給左右瞧了去。不消多時,他的放肆之舉就會成為城里軼聞。

但比起這些俗事,他更不想才被吻過的她受到絲毫注目。

嬌花媚艷,只其夫知,千古定調。

兩人在大街上的親密舉動傳開,一些抵死不棄的商號也只能打退堂鼓,畢竟巧匠身心有主,怎麼拉攏都是白搭。唯一還能搶人的,僅靠一匹黃布便輕松得益,大伙知斗不過,便再三警告,眼睜睜看紀曉笙入宮闕。

「又來?」她讓紅玉系上披風,覦見坐在桌邊的南若臨正打開剛送上的東帖。

劍眉挑揚,唇邊一抹淡笑。「這回可驚動了珠寶商鋪的老板們聯合署名。」

「又是要我別教,以免民間丟失宮廷大餅?」

「若非宮里拿太後親詔來傳,推拖不得,否則這回我會跟眾位老板一道反你入宮。」

「唉唷!我的眼楮還不就這樣?以後再休息就行嘛!何況我教時只動張嘴,不大用得上眼啊。」

「我拭目以待,看曉笙說的話能信幾分。」微笑淡語,將帖子折收入袖。

紀曉笙對鏡轉圈,見梳理妥當,讓紅玉先出去,甜笑著自背後環抱住丈夫。

「我不藏私,器物局能做出好東西,從此御店制度了結,爹娘的事才不會再發生呀。咱就風風光光當最後一屆御店,待那金牌收回,自己再打一個傳揚名號,從此春曉閣屹立不搖,流傳百代,好不好?」

他呵笑,轉而面對她坐,將她困在腿間,伸臂環扣住柳腰。

「曉笙想得真遠。」

「嘿嘿,我比你愛財!」

他哈哈兩聲,寵溺地親自送她出門。

孰料,幾日後卻見她把器物局的本事全搬回家。

金虎園大得傲人的書房里,南若臨俊面難得有了猶疑。

只見紀曉笙興奮地掀開一個黑檀木盒,盒內鋪著紫絨襯里,靜靜躺著三片玉飾。

其中一個采鏤刻方式鏤空雕出祥雲,右角刻有「福」字;另一個渾圓且通體碧綠,僅在正中以小小五十多個篆體福字刻構出一圓圈;最後一個以極淺細痕在銀元大小的白玉上刻滿蘭花,背後再刻「芝蘭之香」四篆字。三玉各有千秋,俱是精細得巧奪天王,實非凡物。

「這最左的呢,可以配戴,加條帶子系腰即可,當然要加穗子也行。

中間的因為扁小又輕,可以加在冠上。至于這個白的,你模模,很涼吧?

夏天握在手里可以驅熱,尋常時候就當紙鎮,妙用無窮呢!」

他盈笑。「這些東西玉石鋪常見,稀罕的是紋飾花樣配置與原石搭配合宜,能顯出物料的自身優點。首飾之道,飾為輔,這是你才有的獨特做法。誰幫你刻的?」

「器物局。他們那些個匠師腦袋不行,但手可巧了!而且宮里藏書豐富,我翻了幾頁又跟他們請教,看過幾次刻玉過程,就知該注意哪了。」

「你家學淵源,在這方面向來學得快。」

紀曉笙樂呵呵,忖度他表情。「你瞧能不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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