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看見你 第29頁

九個月後,金虎園滿院秋海棠,美不勝收,沁脾景色卻被一道尖叫劃破。

寧玉樓里,紀曉笙的痛嚎傳遍整幢樓,听得連下人都不堪耳聞,個個鎖眉皺臉進進出出。

「啊啊——啊——」紀曉笙頭顱在枕上輾轉偏側,一雙手在頭上緊緊握住了丈夫厚掌,深深吸氣,依產婆指示把力氣集中肚上,咬牙使勁。

她真的很痛!像隨時會脹破的鼓皮,全身繃緊得都要斷了!

「沒事,你不會有事的……」不住吻著她指骨與滲汗額面,南若臨看來不比她好受。「生下這兩個孩子就夠,往後咱都別生了。」

申吟逸出,她牙咬得都要斷了。受盡苦楚,為的就是要有與他共孕的孩子,依盧大夫診斷,該有兩個的……兩個……希望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努力想著,吸氣喘氣,擰眉扭臉度過天地都要毀滅那般長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听到兩道哇哇哭聲。

一男一女,正如所願。

待產婆與紅玉將孩子裹在毯里抱來時,她幾乎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

「……孩子還好嗎?」

「很好,都與你一般漂亮。」

「呵……」果然,男人這時就知道嘴甜。她的聲細微快斷,真的累極。

南若臨仍是莊矜吻著她前額。「沒事了,我在,你休息。」

「嗯。」當真又痛又累昏過去,所有該清理的全交給丈夫等人。

也許是從頭至尾相陪,見過生產時的出血與辛苦,南若臨又請盧子悠留下大半年,至夏季時才放人走。在紀曉笙幫腔之下,盧子悠要走時,牛穗兒也半被強迫、半是甘願地改了主意,跟去假雲游行醫之名,行游山玩水之實。

一年後紀曉笙身子恢復得康健玲瓏,曾說再生幾個也不錯,但丈夫堅決不肯,甚至早在放走大夫前就請教過不傷身又可避免受孕的方法,徹底打碎她的期待。

只有這點絕對要依他。他說。

後來紅玉告訴她,丈夫在她開始喊痛至生產完後那陣子,只有在她面前行止如常,只要一出寢房便容易失神,甚至在她產完半個月後走錯地方,把第一珠寶鋪當成春曉閣,在里頭發號施令,氣得盧老板吹胡子瞪眼。

她听完莞爾。早知他這般不經嚇,就不該答應讓他進產室。

日子匆匆而過,金虎園與紀宅的兩位小主子正是令人頭痛的年紀。

「喂,你過去點,我看不見。」

「有啥好看?不就娘又趴在爹的肚皮上睡覺?」

「哎呀,你不懂啦!他們這時候都會——」

「做什麼?別壓著我頭。」

「噓,爹看過來了。」

紀宅又栽絲瓜,綠葉黃花,翠艷一如紀家兩老還在時,然而卻更清新堅韌而生生不息。

涼棚下,紀曉笙懶臥在丈夫身側,感覺他翻頁翻得慢了。「怎麼了?」

孩子出生後兩年,南若臨全力培植幫手;第三年起,他身上擔子越來越輕,把錢莊跟春曉閣的經營重任轉給別人,時間大多留給妻兒。南若臨收回視線,閉眼假寐,手上的書扔到一旁,改環妻子柳腰。

「只是燕燕?」

「燕燕?唉,到底是誰說女兒跟爹上輩子是情人的?我原還不信,現在看燕燕這般迷戀你,我都要吃味兒了。」

「什麼迷戀?」低語駁斥。「她只是孩子心性,好奇我們獨處時做些什麼。」

她笑。「那我們要做些什麼,讓他們好奇啊?」

他咳,面皮泛紅。「別教壞他們,他們不該——」話被截斷,已教妻子吞沒。他將她攬到身上,讓她更容易地索求親吻,任一雙縴縴素手愛戀探過臉耳。

紀曉笙執意吻著,很是沉醉。她還是看不清丈夫的而容,但他的心,她看得很清很清。很久以前,這男人佇在她而前時,從他沉毅聲調、昂然模樣,還有之後一切的一切,她就知道他可以信付。她听話地交出去,沉潛等待,然後……

遠方回廊傳來窸窣聲音,她恍惚間听見什麼爹爹跟娘咬來咬去……唉呀孩子,比她淘氣可不行,幼時她還不敢偷看這事兒呢!

「在想什麼?」

「沒事沒事,繼續啊。」迷花眼笑,等他自己送上。他撫過她臉,淡淡道︰「得在棚邊掛帳,要不你無法專心。」他早讓她帶壞。

她心里贊成,嘟唇湊去,不久後只能嬌聲吟哦,隨他在後腰輕攏弓起身子。

紅欄桿下,一雙小手捂住了另一個小人眼楮,不禁搖頭抱怨為什麼明明這麼不懂事,她卻是姐姐,而他只是弟弟。

幾年後,京里又來一位外地大夫。

他們那時與盧子悠、牛穗兒已斷了音訊許久,無法討教,抱著姑且一試心態,那大夫竟令她恢復了七八成。

十七失明,二十六得再見夫婿兒女,她紀曉笙的人生還不晚,才要開始,方迎璀璨……而且三十一的他沉毅迷人,久別重逢,正好讓她從頭再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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