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夕相處下,他對她產生了感情,甚至有了稟明父王、娶她為妃的打算,卻意外的發現她與鳳朝國魚雁往返的重要書信,識破她的身分。
他大受打擊,而她儼然只是把他當成一顆能令她獲取最多龍余國軍情的棋子,事跡敗露後,在他的面前,毫不留戀的服毒自盡。
在他的面前氣絕身亡前,她只留了一段話,她說她根本就沒愛過他,與他所有的一切一切,只是為了取得龍余國軍情。
當她死後,他也才知道她利用他對她的信任,在他每日的茶水里下了慢性毒藥。
自此以後,他不再喝別人端上來的茶,也因此辜負了慕容謐真心誠意為他泡的藥茶。
被背叛的痛讓他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冰冷,再也無法相信人世間有真情真愛。
但在慕容謐嫁給他之後,他冰冷的心被一點一滴的注入溫暖,他卻像個混帳般刻意漠視她的好,把心守得緊緊的,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他對她其實不好,她怎麼可以為這樣的自己,單純、誠摯且毫不保留的呈獻上她的真心?
在這生死交關的時刻,她何苦對他不離不棄……甚至願意與他一起死?
如此強烈的震撼,讓靳韜的情緒異常激蕩。
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許久,除了蒼白臉容透露出的堅毅’堅決,他還看到了被他推拒的委屈哀怨與情絲纏繞的濃濃情意。
一個人的臉上怎麼能同時展露那麼多情緒呢?
靳韜的心中波瀾再起,再也沒有力氣與她抗衡,輕嘆一聲,「傻瓜……我怎麼會娶了個又傻又怪的娘子……」
瞧見他再次暈了過去,慕容謐擔憂不已的抱住他,奮力撐起他的重量,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他的呼息十分微弱,她怒力的思索著,想方設法要讓兩人月兌困。
但是大雨毫不留情的下著,洞穴內的水位漸漸上升,她瞧著,驚得一顆心直跳。
難道他們真的注定要死在這里了?
第8章(1)
五更天,風雨稍歇,天空隱隱透出蒙蒙天光,靳綺與靳綾指揮著六名丫鬟在屋里忙進忙出,氣氛緊繃。
耳邊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靳韜被吵得醒了過來。
他的意識一恢復清醒,便覺得全身疼痛不已,發出一聲申吟。
靳綺听到了,急忙湊上前。「三王兄……你醒了!」
靳韜看著性子爽直的靳綺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牽動蒼白的嘴角,劈頭就問︰「什麼時辰了?颶風走了嗎?雨勢緩和了嗎?」
知道三王兄十分重視此次颶風帶來的影響,靳綺趕緊回答,「颶風走了,這次的颶風威力十足,風強雨烈,尤其是昨兒個夜里,雨勢大到像是天老爺拿著盆子不停歇的往下倒,如果不是三王兄炸堤炸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哪!」
靳韜臉上的表情稍霽,卻因為沒看見妻子的身影,緊接著追問,「謐……謐兒呢?怎麼不見她?」
他只記得自己趕著慕容謐去求援,誰知那傻丫頭怎麼也不肯走,然後他眼前一黑,對于之後發生的事便一無所知。
他被救了,為何身邊不見她的蹤影?
「三王兄放心,三王嫂被安置在偏廳里。」
「為什麼?」
瞧見兄長猛地蹙起眉頭,目光冷冽,靳綺訥訥的回道︰「御醫說三王嫂的身子骨虛寒,浸了水,受了寒氣,所以染上風寒,發著燒。為了讓三王兄好好休養,才將你們兩人隔開。」
營救兩人的過程還算順利,否則保全了百姓的性命,卻失去了他們的性命,可真會讓她們哭死哪!
「她醒了嗎?」
靳綺搖了搖頭,還來不及開口,便看見靳韜準備下榻,她急忙阻止,「三王兄,你要上哪兒?御醫說你身上有傷,得好好休養,現在還不能下榻啊!」
靳韜不理會妹妹的阻止,堅持下榻。
靳綺拿他沒辦法,只得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由主寢到偏廳的路程不過片刻,但這一段時間,不時可以看到丫鬟們在身旁來來去去,瞧得他眼花。
當他來到慕容謐的身邊時,才想湊近瞧瞧她,制止聲由四面八方涌來——
「三王子,您還是回去歇著,好嗎?」
「三王子,這里交給我們,我們會好好看顧主子的……」
听著那一句又一句的勸阻,靳韜驀然有些煩躁,壓低嗓音的說︰「全都出去,一個也不許留!」
他現在才體會到,有六個丫鬟在寢房中伺候是多麼吵的一件事。
待慕容謐的身子調養得差不多後,他得好好的思考,房中要放幾個丫鬟伺候她比較恰當。
他的語氣萬般平和,卻透著一股凜冽寒意,瞬間讓眾人噤了聲。
六個丫鬟面面相覷,最後有志一同的望向四公主和五公主。
「三王兄,這里沒人伺候不行啊!」靳綺不得不出聲。
「定時將湯藥送進來就行了。」
經歷過生死,深刻的體驗過她的不離不棄和半絲不隱藏的真情,他還有什麼不能為她做的?
靳綾一時之間沒想那麼多,傻乎乎的開口,「三王嫂還昏睡著,湯藥可是得一口一口灌入,沒人伺候,那怎麼行?」
「五妹,關于這點,咱們就不用管了,三王兄自有想法。走!走!」
機靈的靳綺拉著靳綾,領著六個丫鬟退下。
慶幸四王妹夠機靈,否則他真的要對那一群礙事的人發火了。
待全部的人都離開後,偏廳里終于清靜下來,靳韜坐在榻邊,先是探了探她的額溫,才執起她冰冷的柔荑,憂心忡忡的蹙起眉頭。
她的額頭是灼燙的,玉頰因為高燒而燙紅,身上的溫度卻依舊涼得透骨。
他知道妻子的體質偏寒,自從跟她成親後,他每晚睡在她身旁,室內根本不用擺上冰盆,就能達到降溫的效果。
這意外的好處,讓他如獲至寶,根本沒有想過她這樣虛寒的體質,身體到底受不受得了。
如今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不一樣,之前不會在意的細節,現在他都斤斤計較。
靳韜暗暗打算著,晚些再讓丫鬟去請御醫過來幫她把脈,順道讓御醫想想方子,將她的體質調理好。
眷戀的凝視了她好一會兒,他才動手替她換掉額頭上的帕子,然後和衣在她身邊躺下。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動了情是這樣的滋味,愛著、戀著,仿佛再多呵寵也不夠。
像以往每一個夜晚,他將她那一身冰冷拉進懷里,用他的體溫溫暖她……
房里一片靜謐,慕容謐的神志陷在昏昏然的混沌當中,腦中反復出現讓她恐懼的一切,一雙眉頭糾結著,像是打了八百個結。
「不……不要……不要走……靳韜……靳韜……」
靳韜抱著她睡,原本就睡得不安穩,一听到她隱含著哭腔的可憐聲嗓,立即驚醒過來。
「噓……沒事,沒事了,我在你身邊……」他湊到她白女敕的耳邊,柔聲安撫,大大的手抓住她被他偎暖的小手,讓她確切的感受他的存在。
他的聲音暖柔,握著她的手厚實溫暖,整片背貼著他不斷散發出熱源的強健胸膛,很快的就安撫了她不安的情緒。
被這樣的溫暖包圍,慕容謐猛地醒了過來,一時之間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剛剛夢里發生的可怕事件,都只是夢嗎?
在她滿月復疑惑時,突然一只大手伸過來,貼上她的額頭,她倏地轉過身子,把靠在她身後的男人硬生生的擠下床榻。
听見砰的一聲,她輕抽一口氣,好生錯愕的眨眼楮,望著地上那一臉哀怨的男人。「夫君……你……你怎麼……」
在走過生死邊緣,冰封住心的那道封印被解除之後,他對她有著滿腔濃情,光是看著她,一顆心便狂跳不休,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