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從駝峰上的褡褳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薄草墊,放到駱駝遮住了陽光的陰涼處,單手攬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草墊上,直到確定毒辣的陽光曬不到她一絲一毫,才滿意地挨著她坐下。
裴若衣瞄他一眼,見他一半肩膀曝曬在烈日下,嬌小的身子挪了挪,「過來一點。」
他敢再像上次一樣說些什麼會毀她名聲之類的欠打話,她就直接踢去鞋子,踩在冒著熱氣的黃沙上,心疼死他!
大概最近被教得稍征長點心智,全佑福很識相地乖乖遵旨,他可不敢再忤逆她半句話,還是老實听話為妙。
他挪動身子偎向她,她半個嬌小的身子幾乎快陷進他寬厚的胸膛中,他臉上發熱,身子更是熱汗直流,當然不單單是烈陽的關系。
幸好她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挨得那麼近,若被他看見一點點雪膚凝脂,他包準會氣血倒逆,當場丟人現眼。
幸好幸好!他在心中暗道,可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也不容小覷,害得他只敢小口小口呼吸。
丙然听話!裴若衣滿意地瞟他一眼,見他坐姿僵硬、滿頭大汗,心里偷笑之際,還是不舍地從懷中抽出香帕,溫柔地為他擦汗。
「謝謝。」
全佑福受寵若驚,只知道盯著佳人一逕傻笑,動也不敢動地在瑩白小手捏著絹帕在他那張大臉上游移。
「又是沙子又是汗的,也不曉得要擦一擦。」瞧那副呆樣,裴若衣輕啐。
「嘿嘿。」他幸福的傻笑著。
沒一會兒,他便趨向懷里的嬌人兒,關心地詢問︰「渴不渴?熱不熱?」
「不。」她搖搖頭。「就是有點頭昏。」
可憐喔,那麼細細小小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全佑福心疼死了,想也不想,直接把裴若衣的頭按到寬厚的肩上,「難受的話,靠到我肩上睡一下。」
「嗯。」她听話的依言在他肩頭蹭蹭,仿佛覺得不舒服,一顆小腦袋蹭到他厚實的胸口揉了揉,這才滿意地閉上雙眼。
她真的是不太舒服,這月余的路程,對她是很大的考驗,上次被押解邊關的時候,她差點沒命,是硬咬著牙才強撐下來。這次有他照顧,她依賴著他,或許是知道有個人會義無反顧地給她依靠,她就全身心地信任他,不自覺得就顯得軟弱。
但顧慮到他是領隊,不想讓他難做,她硬撐著不給他添麻煩,再苦她也不說,可是,她需要他的溫柔撫慰,需要他寬闊的胸膛給她依靠,這些才是她能堅持下去的勇氣。
第5章(2)
見她睡熟了,全佑福才敢喘上一口大氣,攬抱她縴腰的手臂慢慢放松下來。
「領隊,喝口水。」坐得最近的張大哥適時送上皮囊。
「謝謝。」他不客氣地接過,一飲而盡。
「還要嗎?」張大哥笑笑又遞出一只皮囊。
全佑福接過又是一陣牛飲,啊,終于解了點渴。
張大哥了然地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看不上張家口的那些姑娘了。」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輕笑,「最難趕的一段路終于過去了,明天經過最後一個驛站,最多三天,我們就能回家了。」
「是啊是啊,不知家里的婆娘怎麼樣了,肚子里的娃兒有沒有給我照顧好,這幾個月未見,我家那小子和大閨女一定又長高了,小彪女應該會叫爹了……」
張大哥兀自嘮嘮叨叨說著家里的瑣事,全佑福只是听著,懷里抱著熟睡的佳人,眼前是滾滾黃沙,烈陽漸漸西下,像只燃燒的火輪,在茫茫的地平線間靜靜燒灼。
沒有風,很熱也很累,但是心里好舒服啊,他只盼望能永遠這麼與她依偎著。
裴若衣再醒來,已是好久以後的事情。
她揉著眼楮,昏茫茫的還未清醒,就覺得自己好像處在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態。
不是她已經習慣的被駝峰夾在中間、離地很高、有些暈眩的感覺,而是一種很親近很親近,舒服到近乎完美的甜蜜。
「啊!」她輕叫。
這才發現,她是被全佑福背著,整個人被他圈在背上,像是沒有絲毫重量的包袱,緊緊貼他寬闊得像城牆、又厚實得像棉花一樣的虎背。
敝不得會有那種很親近又甜蜜的奇怪感覺,裴若衣把小臉埋在他硬實的頸窩偷笑。
「醒了?」全佑福沉厚的聲音像是從胸腔直接敲進她耳膜,震得她貼著他頸間的半邊臉皮麻癢。
她咬咬唇。「嗯,怎麼不叫醒我?」
夜色四合,駝隊在火把的照耀下默默趕路,看樣子,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了。
「你睡得好熟。」我舍不得。
他單手向後攬住她膝蓋,她嬌小的臀部幾乎是坐在他粗壯的手臂上,她紅了紅臉蛋,為著這樣的親近害羞又心動。
全佑福神經很大條,根本察覺不到佳人轉了幾轉的心思。他另一只手臂穩穩牽導駱駝的韁繩,帶著不算短的一支駝隊,在持續降溫的沙漠中行進。
沙漠的溫差很大,雖然是夏末,但到下半夜的時候,還是會冷得要人命。
「讓我下來,我可以坐在駱駝上。」或者自己走,但他根本就不許,所以她也不願浪費口水。
「你頭會暈。」
「你知道啦?」她吐吐舌頭,為著他精明的觀察力感到絲絲甜蜜。不過轉念一想,這頭笨牛,只有觀察這點厲害,就看不懂人家的心……說到底,還是不開竅的大笨牛一只,哼。
她其實只有這幾天才開始暈,那種感覺只是有些難受,也不到不可以忍受的地步,不過他那麼體貼她,她心里很甜。
「到張家口也不過最多再三、四天的時間,我力氣大得很,你就像只小螞蟻一樣輕,我不會累的。」
意思就是剩下的幾天行程,他都要這樣背著她嘍?!她當然開心跟他這樣親近,可是等等……他剛才說什麼來著?螞蟻?他竟把她比作一、只、螞、蟻?!
她小手輕巴大腦袋一下,「誰是螞蟻啦?我哪里長得像螞蟻啦?你才是笨牛咧,一點都不會說話,我討厭你啦。」小腳狠他一記,「我不要和你說話了。」
唉,早知道他就只說前面兩句了,她下午才對他稍微有點好臉色,現在……又被自己這張大笨嘴搞砸了,他果然是只笨牛,總討不了心上人兒的歡心,嗚……
「那、那個……」快快快,快講些事來轉移注意力,「那個,我們打算這幾天加快些腳程,每天多趕些路,好提前些回家。」
「哼。」不理。
「你要是累了就趴在我背上睡,再趕一個時辰的路,我們就扎營,到時候我叫你。」
「哼哼。」不理不理。
「那個……」
「哼哼哼。」不理不理不理。
唉,他投降了,不敢再多說話害她更生氣。
大半個時辰後,駝隊踫巧尋到一小塊綠地,扎營生火。
吃飽喝足,大家累得也沒時間哈啦,早早鑽進帳篷里,不多時,此起彼落的打鼾聲響遍營區。
還有兩個人未睡。
每到這個時候,全佑福都很尷尬,因為他和裴若衣一個帳篷,這是必然也是他心甘情願,畢竟她一個姑娘家,在幾十個男人中獨自睡一個帳篷,他認為很危險很危險,就算離他的帳篷再近,他也不放心。
她肯定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駝隊第一天扎營的時候,她不消他說,自己就主動鑽進他帳篷,佔了他的睡鋪,直接躺倒睡覺,看得他一陣傻眼。
但是--他和她,畢竟男女有別,他又對她有妄想,這樣相處……他當然會尷尬,所以他通常會找借口出帳找事情做,等她差不多該睡熟後再回帳,靠坐在帳口守著她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