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孫然揚眉。
在洞房花燭夜里一個人欣賞月色?那他這個當人夫君的,豈不是太不像話了。
他嘴角一勾,撩起紅袍往寢宮大步走去。
芙蓉原在院子里練劍,遠遠見到他來,隨即收劍奔回寢宮,將房門關上,不僅如此,還將房門給拴上。
鮑孫然將她的「落荒而逃」全收進眼底,可他還是耐著性子輕輕敲著房門,「王妃,時候不早了,快幫本王開門,要是錯過我們的良辰吉時就不好了。」
芙蓉聞言,心頭一驚。
「我、我不舒服,你還是、還是先到別處休息吧。」她緊緊抵著房門,呼吸急促得連說話都結巴。
「不舒服?那我馬上命人傳喚御醫過來。」公孫然臉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不!不用了!」
「怎麼可以不用,你可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應好好照顧你,快把門開了。
「那個……我只是、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說完,芙蓉把椅子抵住房門,吹熄房內所有的燭火。
芙蓉躺在床上,眼楮不住的盯著房門,忐忑的想著不知公孫,然會不會破門而入。
鮑孫然在門外輕推房門,發現門已上閂,他倒也不惱怒,瀟灑地笑笑,抬頭看看星空。
拿出衣襟里的絹扇輕輕搖著。
「來呀。」他喚。
「是,王爺。」管家李符匆匆出現。
「沏壺茶來,還有,把本王的琴拿來。」
「是。」
不久,公孫然就在自己寢宮外喝著上好的龍井茶,愜意地搖著絹扇抬頭看月色,又命人拿來文房四寶,一會兒吟詩作畫,一會兒彈琴自娛。
第7章(2)
一整晚,芙蓉都沒能闔眼,抱著寶劍、裹著棉被躺在床上,就擔心公孫然會忽然闖進房來。
直到天亮,香兒才端著洗臉水走進寢宮。
「香兒,你真是太過分了,竟然到現在才出現!」芙蓉原本緊繃的神經在看清來人後,忍不住大聲抱怨。
「小姐,喔不,王妃,我到此刻頭還暈著呢,還不是馬上趕過來伺候您了,您就大人大量,別跟香兒生氣了。」香兒笑嘻嘻的陪笑,省略早上六王爺幫她把脈、開了藥讓人熬來讓她喝下,她這才能站在這兒伺候主子的小插曲。
「你……剛進來的時候,那……人還在院子里嗎?」芙蓉問。
「那人?哪人啊?」香兒不解地問。
芙蓉怒目注視著她。「唉,真是個笨丫頭。」
香兒自省,能讓她家小姐困擾到連名字都不願說出的顯然只有一個人。她杏眼…溜,「放心吧,「那人啊」,在院子里賞了整晚的月色,天一亮就出宮打獵去嘍。」
「這樣……那就好。」莢蓉放下寶劍,張開雙臂伸展筋骨。
「王妃,您先來洗把臉吧。」
「嗯,好吧。」
見到香兒,芙蓉心惰太好,暫時把其它心煩的事拋到腦後。
太後在頤和宮用過早膳、喝過茶,轉身問著身旁的柳公公。
「兆寧王府昨夜里一切順當吧?」
「啟稟太後,兆寧王府昨夜里……不太順當呢。」柳公公說。
「哦?不太順當?是怎麼樣不順當呢?」
「兆寧王府整晚燈火通明,六王爺被王妃關在寢宮外一整夜,整個王府上下沒人敢闔眼。」
「什麼?昨夜不是六王爺的新婚之夜嗎?六王妃怎會把六王爺關在寢宮之外呢?這樣怎麼成呢!快去宣六王妃進宮見哀家,哀家得親自問問她。」太後眉頭微蹙,這不是擺明著讓然兒出糗嗎?這蘇芙蓉怎麼這般不識大體呢!
「太後您老人家別急,小的這就去宣六王妃進宮。」
這一道太後懿旨才不到兆寧王府,整個皇宮內院,甚至連皇上都知道了,可這廂蘇芙蓉卻舒服無比的躺在公孫然的床上補眠。
柳公公就在寢宮外大聲宣讀聖旨︰「六王妃听旨!」
香兒連忙喚醒主子,匆匆換上正式的衣服,連拉帶扯將笑蓉拖到門外。
芙蓉一看見柳公公,馬上想起前天上過的宮廷禮儀,她不死心的再追問一次︰「給我的?」
柳公公看著她那困惑的模樣,差點笑出來,但他忍住了,「是。」
蘇芙蓉心里暗罵了一聲,人卻已經跪下听旨。
「太後有旨,宣兆寧王妃即刻進宮。」柳公公宣道。
「遵旨。」蘇芙蓉伸手將那道旨接了下來。
「六王妃,您還是趕快進宮,別讓太後老人家等太久了。」
「公公您放心,我即刻就到。」
「那我回宮覆旨了。」
「嗯,香兒,替我送公公。」她記得爹親以前接完聖旨時都這樣說,只是她不知道這里的管家姓啥名誰,只好把管家的名字換成香兒。
送走柳公公,她轉身往寢宮外走。
「小姐,您要去哪兒?」香兒急問。
「叫我王妃,還有,我要即刻進宮見太後,這樣你懂了吧。」芙蓉一肚子氣的說。
香兒看著芙蓉匆匆行走的背影,緩緩追問道︰「王妃你知道進宮的路嗎?」
芙蓉頭也沒回,只丟下一句︰「我要去前廳,你馬上去找這個王府里管事的人來帶我進宮去。」
話剛落,一名女子馬上出現在她面前,欠身道︰「王妃,夜蘭在此候著帶您進宮。」
「好,那咱們走吧。」
一刻鐘後,芙蓉出現在頤和宮。
主位上坐著一名面容慈祥、滿面貴氣的婦人,另一旁坐著一名和公孫然長得有七分像的男人。
她記得爹親說過,公孫然和皇上是太後所生的同胞兄弟,那麼在太後身旁的一定就是皇上了。
這兩人她一個都不能得罪,要不她也就不必這樣委曲求全的嫁進兆寧王府了,所以,她欠身,盡量以最委婉的語調說︰「芙蓉見過母後、皇上。」
「哎,免了免了。」太後揮手要她起身。
芙蓉起身,忘了禮官的教導,在正式場合必須微低著頭,不能直視太後、皇上及六王爺的臉及眼楮。
因急于想知道太後喚她進宮的原因,所以她水亮的眼眸看了看太後再看了看皇上,眼里有著七分困惑三分不解,看來竟有幾分小兒般的天真。
太後看著她直率的模樣,氣也消了一大半,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芙蓉,你告訴母後,昨晚是你和六王爺大喜的日子,你怎麼會將六王爺給鎖在門外呢?」
這話一問,芙蓉自動將頭低下。
般半天,原來是叫她來問這件事!
問題是這件事有什麼大不了的?
會很嚴重嗎?
她該實話實說嗎?
不行!
太後跟皇上此刻都等著她回話呢,看來他們覺得這件事很嚴重,那她得想辦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爹親才不會有事。
「母後,寢宮是六王爺睡覺的地方,我怎麼可能將他關在外面;更何況,昨晚我著實太累了,等六王爺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還是今早起床才听下人說六王爺昨夜在院子外喝茶賞月彈琴作畫,該是……六王爺不想進寢宮,所以……」她很少說謊,講著講著,都覺得自己講得太離譜了,不知不覺就停住了。
皇上听得倒是龍心大悅。
心想這蘇芙蓉當時是他覺得她刁鑽古怪才讓性情狂妄自負的六弟俸旨完婚,六弟可是費盡心思,無論如何都要讓他收回旨意,卻在最後一刻親自騎上一萬多里路,攔回要求撒婚的奏章,這對自視甚高的六弟可是生平頭一遭,好不容易將這美人娶進門了,他哪有可能不肯進洞房。
看這蘇芙蓉容貌艷麗,卻有雙清澈犀利的眼眸,怎麼看就是少了溫柔婉約,卻多了幾分英氣及率真,氣質和宮中所有的嬪妃迥然不同,難怪六弟不惜讓他取笑一輩子,都要和她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