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樊貞瑋剛要開口,病床邊的男人便搶著解釋。
「樊小姐過馬路時,我一個轉彎沒有注意,所以撞倒了她,十分抱歉。幸好車速不快,不然我真不知要如何補償。」
「是我自己沒注意已經換成了紅燈。」她不想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因為我在想事情。不是這位駕駛的錯。」
「樊小姐,謝謝你這麼明理,我還是會負起責任的。」
「我沒有什麼事,只是一點擦傷,你不用太介意。」
厲碩岩很高興這是一個文明的社會,肇事者和受害者可以融洽相處,沒有拳腳相向、言語怒罵,但他仍想親自問問他的小樊。
「這位先生,請你先讓我和我的員工談談。你不用擔心,如果真有什麼狀況,我也可以負起責任,畢竟她也有錯。」
方才說話的男人怔了一下。這個氣勢不凡的男人只是樊小姐的老板?他還以為這個一進來便感覺要興師問罪的男人是樊小姐的情人或丈夫呢。
「這是我的名片。」男人將一張名片遞給厲碩岩。
厲碩岩只和對方點個頭,看都沒看直接就把名片收進西裝口袋里,連對方是不是暫時走人消失了,他都沒有注意。
他直勾勾的盯著樊貞瑋。「為什麼被撞?」劈頭就是一句指責。「你不是一向很小心嗎?」
「想事情出了神……我只是要到馬路對面的文具行買點東西。」她向他報告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不滿的問。「如果不是我打手機找你,你都不會講一聲嗎?」
「我不想打擾你和樸小姐吃飯。」
「吃飯不是什麼大事!」他氣惱的說。
「那我就是大事嗎?」她不想頂這一句的,可她實在被他那質詢和好像她是過馬路白痴的語氣給惹火了。
必心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他這種凶巴巴又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態,讓人很難接受。
見她似乎不高興了,他才緩下語氣說︰「小樊,你被車撞了,這還不是大事?」
「我又沒被撞到缺了胳臂斷條腿,也沒有昏迷,若不是那位先生堅持,我早就已經回辦公室上班了。所以你想我會不會通知你?我是那種小題大做的人嗎?」她平撫了下怒氣,淡淡的問他。「我是嗎?」
厲碩岩面子有點擱不下,好像真的是他太急了。
「我照過X光了,沒有骨折、沒有內出血,也沒有腦震蕩。」她平靜的說。
「很好。」他總算放心了點。
「現在你看到我在吊點滴只是補充營養,好讓我充分休息。」
「你營養不良?」他眉頭一皺。
「我沒有營養不良,只是醫院認為吊個點滴比較好。」她耐心的解說,「我很好,你可以回公司去了,有張紙條壓在你桌上,上面有我提醒你的事。」
「我不覺得會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要處理。」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瞥了一眼她的點滴袋後在一旁坐下來。
「你要留下來?」她驚訝地望著他的舉動。
「你要我扔下我的員工?」
「我只剩下打個點滴而已。」雖然心中感到甜甜的,可是她卻也不想他為了她耽誤正事。
「那我幫你注意點滴。」
「我會自己注意……」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這不就是醫院留你下來打點滴的原因?」厲碩岩比她更加堅持。「你就閉上眼楮,什麼都不要管了。」
樊貞瑋順從地閉上眼,內心卻百轉千回。
如果厲碩岩是她的情人,這時她便會是一個最幸福的女人,但他不是,不久前,他才和那個企業千金吃中飯,而這也正是她……失神闖紅燈的原因。
他為什麼完全察覺不出她的心意?
是他將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或是他……根本就是漠視她的付出?
眼角滑落了淚水,她想要用沒打點滴的那只手抹掉,但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你在哭?哪里痛嗎?」他有些訝異,抬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珠。「只是眼楮酸,我沒有哪里痛。」
「你睡一下,我在這里,什麼都不用擔心。」厲碩岩突然抓著她的手。以為她是想到了被撞時的恐怖經歷而害怕。
樊貞緯被他抓住的手微微顫抖。如果她在這時告白……如果她在這里告訴他,她已經暗戀了他三年……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厲碩岩立刻單手接起,壓低了音量。「我在醫院。沒事。晚上的音樂劇……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我晚到,你把票留在入口驗票處……晚上見。」他結束通話。
樊貞瑋抽回了她的手,這一刻,她的心好冷。她故作若無其事的翻身背對他。「睡吧,我就在你身邊。」
但此時,她寧可他不在她身邊……
***
點滴吊完,厲碩岩又堅持要送樊貞瑋回家。「我可以叫計程車。」
「我先送你回去,之後再回公司看看。」他一副「你不必和我討價還價」的表情。
「但你會錯過音樂劇的開場……」妯像怕他忘了似的連忙提醒。「樸小姐會不開心喔。」
即使希望他能留下,可一想到他跟別人有約,她就覺得心里難受,只能裝得不在意,讓他離開。
「她是個成熟的女人了,才不會那麼幼稚。」
「但是我真的可以……」
「你要我動手把你塞進我的車里嗎?」他沉下臉,打斷她的話。
她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為了避免尷尬,只好乖乖的上了車。可如果他是這麼地在意她、保護她,那他為什麼感覺不到她的心情?「安全帶。」兩人坐上車後,他盯著她道。
她轉頭看著他,心想她如果不自己去系安全帶,他不知會怎樣?
「听不懂?你不是沒有撞到頭嗎?」他的表情不耐。
「難道還要我幫你系?」
樊貞瑋還是看著他,不解這個男人為何不懂她的心。三年了,他是木頭嗎?還是……他壓根覺得她這個秘書配不上他?他對她完全沒有興趣?
厲碩岩有時還真不懂女人,但他不再羅唆,很干脆直接傾身向她,拉過了安全帶,然後快速的幫她系上。
「你會向樸小姐求婚嗎?」她突然拋出這個問題,想知道他的答案。
「或許會吧。」
「你真的……願意成為已婚男人?」她艱難的開口,心情苦澀。
「小樊,我給你的感覺是那種抗拒婚姻的男人嗎?因為我自己是外面小老婆生的孩子,大媽又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女人,所以我就會排斥婚姻,就想打一輩子光棍?」
樊貞瑋搖搖頭,強壓下心中的無助與不安。是啊,他並不排斥婚姻,那她為什麼不鼓起勇氣?她為什麼不表現得勇敢一些?喜歡一個人又沒有罪。
一開始她稱呼他老板,後來她總是直接和他對話,可弄到現在,在私人的時間里,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叫他了?撇除老板和秘書的關系,她不知道該怎麼定位他和她之間……
「厲……」吞吐一陣,她放棄了叫他的名字,還是直接跟他說話吧。「你覺得樸小姐已經很了解你了嗎?」
「嗯,她說今天和你聊了一會,她連你都有些了解了。」
「了解我?」
「對,而且她對你可是贊譽有加。」
被一個即將奪走自己暗戀對象的女人贊譽有加,可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這表示在樸晶敏的眼中,她樊貞瑋是個沒有殺傷力、不會引起上司邪念的女秘書,她一點也不擔心她這個天天在厲碩岩身邊的女人。
懊死心了……
她該徹底死心了嗎?
「送我回家吧。」她心灰意冷的表示。
「你看起來有點沒精神。」厲碩岩還是很不放心她。「要不要再回去醫院做做腦部的詳細檢查?你讓我覺得……有點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