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給自己買了大杯的草莓冰激凌,然後坐在便利店門前的椅子上認認真真地挖著吃。便利店里面有冷氣,門前掛著厚厚的簾子,每次有人進出時候,簾子被掀起來,就有冷風吹出來。
夏鳴揚在路邊等車,因為是正午,學校又在郊區,最關鍵是這里正在修路,原先的柏油路面全鑿掉了露出底下坑坑窪窪的泥土,碎石塊隨意地堆在路面上,車根本就開不進來,因此等了半小時都沒見一輛的士經過。風一吹,揚起的塵土嗆得夏鳴揚咳嗽不止。
「淺淺,等不到的士啊,怎麼辦?」夏鳴揚出了一腦門的汗,然後沾了些揚塵,剛才的大帥哥現在灰頭土臉的。
淺淺很好心地遞過去一張紙巾,「先擦擦臉,再接著等!」
夏鳴揚邊擦汗邊朝便利店里面走,所以沒听到後半句。一分鐘後拿著一瓶冰水走出來,指著不遠處的公交站台說︰「淺淺我們搭公交車去吧,反正也不遠!」
「嗯……」淺淺叼著冰激凌勺子不回答。
夏鳴揚生氣了,「小林子,勤儉節約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啊!只要一塊錢的路程,為什麼非得花二十呢?人民幣來之不易啊!」
其實呢,夏鳴揚這麼說淺淺可就冤枉大了。人家是一個多勤儉節約的好孩子啊,兩站地以內的路程基本靠走,只要不趕時間一定會死等一塊錢的公交,連兩塊錢的空調車都覺得是奢侈呢!
學校門外打車難的事情淺淺也清楚,要擱以前,早搭公交跑了。但是今天是跟夏鳴揚一起出門啊,更何況自己還餓著肚子呢,不給他找點兒麻煩當然不夠本!所以無論夏鳴揚怎麼說,淺淺就是不願意配合。
淺淺曲腿側坐在椅子上,將冰激凌擱在膝蓋上,專心致志地挑里面的草莓果肉吃。
夏鳴揚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半天,見一點兒效果也沒收到,干脆板起了臉,收起語氣里面所有的笑意,用最低沉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你到底走不走?」
淺淺鐵了心要跟夏鳴揚作對,所以她伸出一個手指,左右搖晃了兩下。
夏鳴揚見狀,靠近兩步,深吸一口氣,忽然一手摟住淺淺的腰,另一手穿過淺淺曲起的膝蓋底下,一把將淺淺抱起來,「你還走不走?」
這突然狀況,淺淺只來得及抱緊了自己的冰激凌。一口草莓含在嘴里,所以淺淺連驚呼都喊不出來。根本沒听清夏鳴揚在說什麼,淺淺只忙著點頭,用力咽下草莓然後啞著嗓子尖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夏鳴揚哪里肯這麼輕易就放過淺淺,一不做二不休,抱著淺淺朝前走了好幾步才停下來,「還要不要打車了?」
「不要了不要了,公交車多好啊,又環保又省錢。」
「嗯,認錯態度還不錯,今天就暫且放過你。」夏鳴揚見目的差不多達到了,這才慢慢將淺淺放下地來。
淺淺踩到地面上,拔腿就跑,冰激凌掉了都不管。
跑到站台剛好一輛車開過來,淺淺擠過擁擠的人群跳上車,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
這一站上來好多人,原本空空蕩蕩的車廂一直擠到過道里站滿了人還有人在堅持不懈地往上涌,司機無奈地大喊︰「滿了滿了,等下一班吧!」
車緩緩開動了,淺淺看不到夏鳴揚上車來沒有,把頭伸出窗外去瞪大了眼楮在等車的人群里面尋找。心里有個埋怨的聲音幾乎快要沖破胸腔吼出來︰「林淺淺你丟人啊,丟人丟到大西洋啦!」
「咳咳,都是夏鳴揚的錯啊,這麼糗的事情,也要在大庭廣眾面前擺出來,這下徹底沒臉見人了。」淺淺一邊小聲嘀咕一邊勾著腦袋使勁在人群里找夏鳴揚的身影。
車開遠了,揚起的灰塵遮住了視線,淺淺這才把頭收回來,脖子朝一邊轉得久了有點酸,于是淺淺往另一側轉轉。冷不丁一張大臉,充斥了整個視線。
「唔!」淺淺下意識往後一縮,後腦勺磕在窗玻璃上,「夏鳴揚你想嚇死人啊!」
「不湊那麼近,我怎麼能听見某個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呢!」夏鳴揚努努嘴示意淺淺往里面坐一些,騰出些空間來給自己站好,「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擠上車嗎?為了從前門挪到你的位置,我差點兒被夾成紙片人啊!」
「活該,誰讓你欺負我。」
車剛好轉彎,司機按響了車內的喇叭提醒乘客坐穩站好,所以夏鳴揚沒听清楚淺淺的話,「嗯,你說什麼?聲音太小我沒听見。」
「我說,」淺淺忽然擺出最甜美的笑容,「我說你辛苦了,要不一會下車吃點兒東西慰勞一下吧。」
夏鳴揚明擺著不信,林淺淺會有那麼好心?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不過既然淺淺主動提出請客,那麼沒理由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于是夏鳴揚裝作考慮了一下,才鄭重地點點頭,「既然小林子主動提出請客,我要是拒絕就太不給面子了。」
第3章(1)
在新街口東站下車,過馬路五十米不到就是實驗器材商店,但是往前走五百米就是新街口。
吃飯還是工作,這是個問題。
淺淺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所以她跳下車門就一坐在站台的長凳上不願意起身,任憑夏鳴揚好話說盡,就是抱緊了柱子不松手,「我要去新街口,我要去新街口。」
夏鳴揚氣得拿淺淺沒辦法,只能在淺淺旁邊坐下,輕言巧語好好商量︰「先過馬路去看一下,買好東西再去填飽肚子也等不及嗎?」
「有誰大包小包提著一堆玻璃罐逛街啊!萬一再踫碎了,你不得殺了我呀!」淺淺覺得根本就是夏鳴揚在無理取鬧,有點兒惱了,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本意說漏了嘴。
「哦哦哦,」夏鳴揚怪叫地站起來,「被我發現了吧,你哪里是擔心東西會碎,你是打算好了要去逛街是吧!」
「是又怎麼樣啦,反正我請你吃飯。」
夏鳴揚以為淺淺會抵賴一下,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地承認了,連糖衣炮彈都甩出來,看來是沒得轉圜的余地,干脆做回好人,妥協了。
就這樣,兩個因公事出門的人,這會兒卻昂首挺胸朝著鬧市區步行街進發。
淺淺好久好久沒有出門逛街,這個學期開學已經快一個月,一直窩在學校里,過著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的生活。
都是因為周小鷗,這個重色輕友的女人,淺淺在心里大罵自己遇人不淑無數次。上個學期的時候,周小鷗還跟沈念峰針鋒相對呢,誰知一個暑假後再返校,兩人已經如膠似漆了,恨不能一天多出十個小時來,好讓他們倆能膩在一起。
苦了淺淺,從此形影相吊,顧影自憐。
從前周小鷗也是單身的時候,周末一定會拉著淺淺出門游山玩水。南京作為六朝古都,名勝古跡還是很值得游玩欣賞。淺淺是路痴,一點方向感也沒有的,周小鷗也沒比淺淺好到哪里去。所以只要出門,必定會拉上夏鳴揚一起,又當導游又當苦力,負責給兩個美女拎包照相買零食,報酬是淺淺會請夏鳴揚吃飯。
可是自打這個學期開始,游玩三人組悄無聲息地分崩離析了。個中原因有兩個︰一是周小鷗交往了男朋友,二就是淺淺自己,因為夏鳴揚說了要培訓淺淺實驗能力,淺淺為了逃避學習,干脆就既不接夏鳴揚電話也不回信息。
這要不是實在憋得無聊了,淺淺才不會主動去找夏鳴揚呢。
淺淺一路跳著走路,開心得跟小鳥一樣,馬尾辮松松地系在腦後,隨著身體擺來擺去。夏鳴揚走在淺淺身後兩步遠,看著前面熟悉的背影抿著嘴忍不住地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