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庶務 第21頁

他雖然看不清她臉上憤怒的神情,但是她推他的力道還有那咬牙切齒的語氣,還是讓他清楚知道她有多生氣。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從在宮里听皇上下旨時就開始擔驚受怕。」他摟著她,聲音低低的沒有起伏,但不難听出話里的不安來,「我總想著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又想著這世上本來就是同享富貴的多,共患難的少,這樣東想西想,才會有了那種糊涂的念頭。」

盎錦春本來對于他的不信任是心里有火的,還想著枉費她替他擔了半天的心,他卻這樣看她,但听他解釋了這一番話,心卻又軟了下來,乖乖的讓他抱著,只是還鼓著腮幫子,又忍不住哼了幾聲,擺著架子想讓他來哄。

但歐陽以前沒把女人放在眼里過,自然對女子的心思是一點都不懂,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仍在生氣,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辦法,只能沉默以對。

突然之間兩人沉默了下來,最後先開口的還是富錦春。

「你今兒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才收到你已經回城準備進宮的消息,沒多久就有人上門來宣旨說要罷官了?」她抿了抿唇問道。

唉,她就是被他給吃得死死的了,見他連一句哄人的話都說不出來,她竟然也當作事情就這樣過了,還自己先開口轉了話題。

說到底,她就是心軟的毛病又犯了,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己就先替他搭好了梯子給他下。

歐陽一听到她的問話,心中暖暖的,卻又對自己曾經那樣懷疑她而有些愧疚,不禁語氣又放柔了起了主動的道歉。

「是我不對,我明明知道你的性子,卻又說這樣的話……當時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平靜,心底卻慌了,我甚至在想,幸好你那時候沒直接答應了我,你和我家簽的也不是死契,就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也有一條活路在。

他話沒說完就被她捂住了嘴,她氣惱的說︰「歐陽,你又說這種話?!我當日沒直接應了你,難不成是存了這種心思嗎?我如果真愛上了一個人,就是死我也會跟著,怎麼會想自己一個人沒有生氣的活著?!」

她斥責到最後聲音竟有幾分哽咽,讓他臉上平淡的神情再也維持不住,將她摟得更緊,她也用力回抱著他,像是想借著這個擁抱來證明彼此的心意一樣。

他沙啞著聲音,慢慢的在她耳邊低喃著,這是他第一次或許也是他最後一次說的情話,「我也是一樣,只願與你生同一個裳,死同一個槨。」

盎錦春听了這難得的情話應該是要歡喜的,只是心中越歡喜,眼里的淚卻越落個不停。

他听到她啜泣的聲音,忍不住低頭急問︰「怎麼了?我說的哪里不對嗎?」

她膩在他懷里搖了搖頭,抽噎著聲音回答,「沒事,只是想起我爹和我娘了,小的時候,我也听過這首詞,沒想到還會從你的嘴里再次听見。」

從前她玩泥巴時她娘常常會笑著念這首從中土大國傳來的〈我儂詞〉,以前不懂,只覺這詞听起來可愛,直到她爹過世沒多久,她娘也像詞里說的一樣跟著去的時候,她才明白這里頭說的那種情有多深、有多重。

時隔十多年,就在她以為自己可能找不到屬于自己的良人時,他卻突然對著她說了同樣的詞,她就忍不住落下淚來了。

是喜是悲她已經分不清了,或許喜的成分多一些吧!因為她幸運的能夠得到這和她有一樣心思的人,也得到她早已不敢奢望的深情。

歐陽是知道她父母已逝的,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溫柔的吻了吻她的發,輕喃著,「傻子,這有什麼好哭的,你若是想听,我還可以多念幾次。」

她輕笑,「多念幾次倒是不用了,你就從頭把那詞念一次給我听吧!好多年了……我都快不記得那詞的許多句子了。」

他淡淡一笑,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聲開始念著,「你儂我儂,式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合,再捻一個你,再塑二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裳,死同一個槨。」

她在中途也輕輕的跟著念起了這首詞來,月光下,她看著彼此的眼,似乎那眼里的深情和溫柔都寄托在那詞里,透過那你一句我一句的念誦傳達到兩人心中。

月夜里,他倆執手相對,一次次的念著那扣人心弦的詞句,像是請月娘見證了彼此的心就像詞中所述一樣纏綿不斷。

第9章(1)

一早起來,富錦春雖是想到昨夜的事情就還有些羞澀,但是安排好府里的事後,就連忙和歐陽兩個人來到了書房,將這些日子他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下。

歐陽沉默了半晌,一開口也不先說想法,反而說起昨日他進城後的事情。

「我一進宮里見了皇上就被劈頭痛罵,說我收受銀兩,企圖掩蓋河工不力,罔顧百姓的性命,還把那些御史彈劾的奏折都給我看了一次,而我確定我沒做過那些事情,便求了皇上讓人來府里找證據,但那些奏折上寫得有憑有據,更別提又搜出了那封信,皇上即使有想法,表面上的懲戒還是要的,才會有這道旨意下來。」

盎錦春听了皺著眉頭說道︰「這些事情放在一起看,怎麼好像說不太通,還有那信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也是個問題。」

他這書房平常可不會隨便讓那些下人進來,家里人對書房也沒興趣,除了他們兩個人會常來以外,根本就沒人有機會把那封信放進來。

歐陽心中其實有了一些推論,只不過听她這麼一說也忍不住想听听看她的意見,故笑看著她,「喔,哪里說不通了?」

盎錦春皺著眉,扳著手指說著自己的推論,「那封信還有二少爺身上多出來的那些銀兩肯定是有問題的,而那奏折彈劾的內容也是真的。我本來想那些銀子是有人送來要陷害你的,好當成彈劾的證據,但是我想了想又覺得奇怪。因為從二少爺的話听來,那些人給銀子是對你有所求,說不定就是先前負責河工的人賄賂你,要你保密,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彈劾你?」

她越想越頭疼,只覺得事情好像都纏在了一起,讓人難以一窺全貌。

歐陽笑著看她苦惱的模樣,覺得這樣的她真是太可愛了,忍不住哀了撫她緊皺的眉頭,輕聲解釋著,「你一開始就把所有的事當成同一批人做的,自然是覺得矛盾了。」

盎錦春一听這話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眼楮吃驚的一瞪,「你是說……」

「嗯,就我推測,這件事情至少是兩路人馬做的。」歐陽神色淡然,慢慢的說道︰「一路應該是之前負責河工的那群人,他們貪污導致河工修護不力,想遮掩事實,另一路就是想把之前那些人做的事翻出來的人,後者知道前者想要送銀子賄賂或拿我弟弟的事威脅我,便把這件事直接報到皇上那里去,這樣一來,皇上震怒之下或許就會徹查到底,如此後面那一派人又可博得好名聲,又可以讓他們的人補上空缺。」可謂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盎錦春忍不住咋舌,想不到這其中竟然如此的復雜,「只是這和你又有什麼關系?那些人事他們的,卻莫名其妙把你給拉下水!你也真是的,干麼不相這些事情告訴皇上,也不會有昨天那道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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