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皇 第8頁

慕容霜華又忍不住掮風拓得更大力了些。

案皇讓她無所不學,雖然朝中有些大臣覺得不妥,但醫理上某些基礎她還是有概念,就像父皇說的,她是女皇,難不成未來看到一個男人光著膀子還得像閨女一樣尖叫害臊不成?女皇是不該被區區毛比她多的男人嚇著的!

不過,她也只是知道有這回事罷了。那西方來的醫學士哪能替她解釋那玩意兒是怎麼作用的?宮中女官更是以她還未有婚配為由對此閉口不語,而她也僅僅看過書上畫的,沒看過實物,更不知道它要如何「發揮作用」。

基于未來的女皇對子民身上各種未知之謎存在著好奇心,才能替萬民謀求福祉的遠大抱負,她認為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于是……

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總是特別膽怯,所以她當時僅僅是戳了兩下,模了幾把,順便撥弄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反應而已。讓她耿耿于懷的是,那幾天她偶爾會看見那根東西神奇地變大,然後挺起來……哇!要知道她多費勁才沒讓自己像看著雜技表演那般驚呼出聲,她就這麼捧著臉頰,睜大眼,不可思議地跪坐在地毯邊,從各種方向和各種角度觀察那一柱擎天許久,還用手指戳戳看,發現它動了的時候,她都快跳起來了!

但是,研究歸研究,大冬天的,她總不能讓他著涼吧?所以也沒能觀察太久便蓋上了毛毯。三天下來,她心里的謎團還是沒解開。

挺起來,又躺下去,挺起來,又躺下去,會變大,又變回來……那絕對很奇怪!她還覺得,藍非的大小苞她在畫上看過的不太對,似乎是腫了一點……這是不是表示,它在河里時真的被撞壞了?

蒼天明監,藍氏父子對他們慕容家忠心耿耿無須質疑,想想她父皇那麼惹人厭,我行我素,朝政上一直多虧有藍宰相,更不用說如果沒有藍非她根本活不到今天,要是害得藍家絕後……天啊,她該怎麼補償藍家父子?

藍非走出屏風時,看到的就是慕容霜華支著額頭,卻拚命掮風的模樣。由于她桌上擱著書冊,他猜想她是為了什麼不得了的要事在心煩,所以逕自走到帳篷外,讓帕瑪和負責抬水的奴隸把木桶抬出去。

慕容霜華抬起頭,看到藍非黑發濕潤淌水,剛沐浴後神清氣爽的模樣,只覺得臉頰更熱了,腦海里甚至莫名地浮現「美男出浴」這四個字……

啊啊!她在想什麼?慕容霜華合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殿下公務繁忙的話,末將先退到外頭去。」不管她是不是常有讓他無言的舉動,在治理國家方面,還未即位的她確實已經得到朝野上下的肯定,也包括他,在這方面藍非對她沒有任何質疑。

她哪來的公務啊?慕容霜華連忙出聲,「等等。」

「殿下有何吩咐?」

不知為何,他的態度讓她很不爽快,但為何不爽快,卻說不出所以然來,畢竟他的態度完全沒問題啊!甚至比起這幾天的任何時候都更恭敬有分寸……

啊!也許就是這樣,她才覺得不高興吧?

「你過來。」她直接朝他招手,而藍非果然也像他的態度那般,很恭敬地走了過去,停在三步之外。

「過來。」慕容霜華又露出那張「我是真的很有耐心,但你最好別考驗我」的溫柔笑臉。「你站得那麼遠,我怎麼替你換藥?」藍非遲疑了片刻,最終仍是走上前,在她身前跪下。

慕容霜華看著他連跪著都那麼一絲不苟的模樣,有些好氣又好笑,她也懶得跟他客氣了,拉過他受傷的那只手臂,沐浴時他自己解開了包扎,本來傷口已經結痂,但方才和那群守衛打斗時又滲血了。

「等會兒給他們的大夫看看吧,要是留下後遺癥就不好了。本來我是半信半疑,但你的手恢復得不錯,只不過今天遇到那樣的狀況又傷了,看樣子替族長看病的巫醫不會差到哪去。」她一邊說,一邊熟練地替他上藥。

「不用了,末將過去經常受傷,對自己身體的復原狀況很熟悉,傷口並無大礙,殿下請不用費心。」

慕容霜華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跪坐著伸出手臂,卻低著頭,依然目不斜視地盯著地面……真是讓她很火大,又很想逗他。她干脆握住他的拳頭,撒在他傷口上的傷藥用量比平常多,她知道那會令傷口刺痛,因為三天下來,就算他是昏迷的,在上藥時手也會因為藥粉撒在傷口上而顫了顫。

「你是在跟我頂嘴嗎?」她故意道。

藍非似乎愣住了,「末將不敢。」

逼他就範似乎挺有趣的,慕容霜華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她開始替他綁上白布,雖然等會兒得去找巫醫,但讓傷口在外總是不好。她仔細地包扎,動作雖然熟練卻特別緩慢,藍非幾次感覺到她的長發拂過他手背,而她包覆著他拳頭的縴縴玉指,總會有意無意地在他手上畫著。

他開始專注在調節自己的呼吸上,把腦袋放空,隱隱壓抑著什麼,像防備一場未知的失控。

慕容霜華瞥見他又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想起今天發生的沖突事件,忍不住叮嚀道︰「你啊,就算不喜歡笑,也不要老是逢人就擺臭臉。」

「……」

噯,想想他也挺可憐的,明明是被欺負的那個,得不到道歉也就算了,她干嘛還念他?「笑一下不會少塊肉,還能避免許多麻煩。」她解釋道,坐直身子檢視自己的成果。「不錯吧?我可是越來越熟練了。」

藍非一下子就看見他手腕上那個又大又對稱的蝴蝶結……她還特別費心地拉整它,把蝶翼的部分攤開,讓他又是一陣無語,可是這也代表三天來都是她親自照顧他。「殿下費心了。」他收回手,握緊了拳頭,總覺得手背上那些讓他心緒紊亂的觸感揮之不去。

「走吧,去看看他們的大夫睡了沒有,順便出去走走。」她招來帕瑪,臨走前,手指在嘴唇下方敲了敲,環視整個帳篷一圈,好像在找些什麼,然後指著她原來看書的矮幾上用陶盤盛起的水果,對著帕瑪道︰「把那些全帶著。」

藍非依然走在她左後方,就像所有侍從那般。其實慕容霜華想過,巴圖爾也許並不相信藍非真的只是她的保鏢,他看起來確實像她的守護者,可絕不是慣于屈居人下的那種,他的舉止和神態,在在都說明他出身不俗,身為鷹軍統領,即便是最安靜順從的時候,他依然有著不容忽視的侵略者氣息,卻不是野蠻張狂的。

冷斂,精確。

巴圖爾站在暗處遠遠看著那一對太過顯眼的男女走過,內心如是想。這兩個詞是他認為最能形容藍非的。他曾經在某個機緣下,遠遠的與那位讓他兄長吃下敗仗的「武煞」打過照面,他看不清他的模樣,但那氣質卻神似。

差別在于,戰場上的武煞毫不收斂自己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栗,而眼前的男人是收斂而且克制的。有人的戾氣像火,而他的卻像冰,像最冰冷最鋒利也最剛硬的劍刃,而劍刃現在收入了鞘。

這一男一女,與其說是主僕,不如說更像是……他眯起眼,還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正不正確,從巫醫營帳中走出來的慕容霜華冷不防抬起持著扇子的手,在藍非頭上敲了一記,敲完就自顧自地走在前頭。

「……」無語的當然不只站在暗處的巴圖爾,還有苦主藍非,但藍非只是沉默地跟緊了慕容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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