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彎彎繞指柔 第3頁

小鹿子看到他睜開眼,急聲問︰「頭兒,您沒事吧?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再去把冷大夫給喊來瞧瞧?」

殷淮感覺頭還有些昏沉,听見小廝緊張的喳呼,只覺雙鬢隱隱作痛了起來。

他抬手撐額,另一手朝他擺了擺。「不礙事,你先出去吧!」

適才昏睡間,腦中不知怎的,竟不斷浮現與竹林中那名女子相處的片段,擾得他有些心浮氣躁。

他所有心思向來全放在寨務上,從不為女子之事煩心,思緒會為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縈回,著實怪異。

見他臉色煞白若紙,小鹿子有些遲疑卻又不敢違逆,躊躇間驀地想到一事,匆匆忙忙折回外間取了一物遞到他面前。

「對了,頭兒,這手絹已經洗干淨了,要留還是不留?」

見著那條粉紅色的手絹,殷淮腦中自有意識地浮現女子姣好的容顏,俊臉不由得一繃。

小鹿子見狀,機靈地道︰「噢,明白,小的馬上處理掉。」

一開始他們在頭兒手上發現這條姑娘家的手絹,不免揣測頭兒是不是在外頭有什麼紅粉知己?

只是……若是紅粉知己,又怎麼會讓負傷的頭兒獨自回到山寨?

眾人揣度不清,心底好奇得不得了,如今小鹿子見頭兒這反應,再笨也不敢捋虎須,心想得盡快將手絹處理掉。

誰知殷淮卻開口道︰「手絹給我,你先出去吧!」

峰回路轉的結果讓小鹿子有些發怔。「啊?」

殷淮揚了揚眉,目光銳利地瞥了他一眼,只見小廝噤了聲後匆匆找了個理由就逃出去了。

寢房又恢復一片寂靜,殷淮拿著那條布料輕盈的手絹,眉心不自覺緊蹙了起來。

她……到底是誰?

由她的裝扮以及談吐可以瞧得出,她必定是出身良好人家的小姐;而由緝拿他的官兵以及當下的狀況看來,也許她已經猜出他的身分?若是如此,她又為何沒有揭發他?

他的手不經意模到手絹一角,上頭粗硬的質感吸引他的注意,他定楮一看,是個「思」字。

這……是她的閨名吧?

他反覆撫著手絹上頭的繡紋,思緒卻越發昏沉,沒過多久,他又跌進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第2章(1)

四周高山環繞,青翠參天的古木成林,放眼望去,綠意綿延,光用眼楮瞧著,便令人感到通體舒暢。

秦思趴在馬車窗欞邊,任由無止境的翠峰映入眼底,鳥鳴回蕩在耳邊,她的心情因為這份悠閑而開闊不少。

「小姐,這愈是往山里走愈是涼,你就這麼把頭探出去吹風,真受了風寒怎麼辦哪?」

听著丫鬟綠吟在耳邊叨叨絮絮,秦思輕蹙起眉,偏過螓首瞋了她一眼。「綠吟,我難得逮到機會出門一趟,你能不能不要破壞我的心情?」

綠吟委屈地努起唇。「今兒個小姐出門,是要到鄰縣去探望病中的姑夫人,若是不慎染了風寒,屆時反要人照顧,不白白折騰了這份心意?」

秦思听了覺得不無道理,卻又覺得綠吟才多大年紀,怎麼就羅嗦得像個老太婆呢?

她無限感慨地吁了口氣。「若早知道你這麼嘮叨,我也不管新芽染了風寒,也該拖著她陪我出門才是。」

綠吟純真愣直,听不出主子語氣里的玩笑意味,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小姐這是嫌棄綠吟了?」

瞧婢女被自己逗成這模樣,秦思忍不住掩嘴輕笑,跟著輕擰她的鼻頭,取笑道︰「逗你的呀!」

她的話才落下,突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旁襲來,馬車劇烈搖晃著,她還來不及有反應,只覺身子撞上車門後被拋飛了出去。

「嗚……」

一陣天旋地轉後,跟著一股極大的疼痛襲來,秦思連睜開眼去瞧瞧究竟發生什麼狀況的力氣都沒有便暈了過去……

濃重的雲層壓在天際,原本晴朗的天空染上墨色,不多時,豆大的雨滴 哩啪啦地落了下來。

殷淮正騎著馬奔馳在熟悉的山林間,才剛驚覺天色有異,未多時,身上已被突降的雨水打濕了。

「該死!」他拉緊韁繩,緩下馬速,在路旁一棵臨崖的參天古木前下馬,拿出油布將馬鞍側那一大籮筐里的東西密密妥妥地覆好。

這一大籮筐的東西全都是從靖王府的藥鋪里得來的珍貴名藥,不只能替寨里增添一些藥材,必要時還可以拿來救濟貧苦。

他好不容易潛進城里最大、最黑心的藥鋪「借」來這些珍貴的名藥,可不希望被這一場突來的雨給毀了。

在他動作之間,其中一樣藥材不知在幾時被馬速給震得顛了出來,懸在籮筐邊緣的人蔘就這麼順勢掉落。

殷淮眼一瞄,動作如電,穩穩撈住那可能隨時會墜下崖的珍貴藥材。

他暗暗吁了口氣,眼角余光不經意瞥到崖下某一處。

危崖峭壁間生了棵奇樹,枝葉茂密,有一抹粉色布料突兀地懸在其間,在風雨中搖晃著。

他透過雨幕仔細打量,見那粉色布料下是一雙繡花小鞋,他的心猛地一凜。

那懸掛在樹間的是一名女子!

雖他不確定那墜崖的女子是否還活著,可他還是不假思索地將馬拴在古木上,俐落地攀著岩壁朝奇樹而去。

片刻,他強壯的單臂便穩穩抓住岩縫,腳尖抵在奇樹上,騰出一手,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女子撈進懷里,帶上崖邊。

他將女子穩穩擱置在地,依她身上破損的衣料瞧來,這姑娘並非一般尋常人家的女子,非富即貴。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女子的呼吸雖微弱,卻仍存一息,他迅速將她抱起,俐落地躍上馬背,火速奔回山寨。

***

雨仍鋪天蓋地的下著,驚人的雨勢讓天地陷入一片迷茫。

殷淮費了比平常多的時間才回到冥王寨,待眼底映入寨門口那亮晃晃的火炬,便見數道人影映入眼簾。

他緩下馬速,進入大敞的寨門後,立即翻身下馬。

「頭兒怎這麼晚?大伙兒說再沒瞧見您回來,要派人出去接您了!」一直守在寨門口等他的小鹿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道。

殷淮冷銳的目光淡淡掃了下四周,將馬交給馬夫後才開口︰「被這惡劣天候給拖著了。」

聞言,小鹿子咧嘴一笑。「我就說,頭兒出馬,壓根兒不用擔心。」

瞧小廝那笑得沒心沒肺的傻樣,殷淮心頭暖意微蕩。

寨中上下之人雖都不是親兄弟,但滿腔赤誠,感情好得像親兄弟,讓生來孤寂的他至今未曾感受過孤單。

他輕拍他的肩,沒好氣地扯唇。「得了,快去把馬上那一大籮筐藥材卸下給阿風送去。」

小鹿子頷首,注意到主子的墨色斗篷下似乎還攢著某樣巨物,微微遲疑了下才忍不住問︰「頭兒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得卸下嗎?」

寨里雖也有姑娘家,但卻少有外來客,若這麼貿然「卸下」他懷里攢抱住的姑娘,怕是會引起兄弟們議論。

殷淮暗忖片刻後才開口︰「你只管顧好那一籮筐的藥材便是。」

小鹿子不笨,即便有些許好奇,听主子這一說,還是趕忙將藥材卸下,在懷里護得嚴嚴實實。

「頭兒放心,小鹿子明白這藥材有多珍貴難得,會誓死保護它!」

見他那夸張的言詞和表情,殷淮嘴角微彎,扯出一抹淡笑。「把那一籮筐藥材送去藥窩後,立即讓阿風來後窩一趟。」

山寨里的後窩便是一般人家的待客廂房,平時空置著,偶爾會留一些入寨作客的客人在此休息,而現下,他也只能把不知傷勢如何的姑娘安置在那兒了。

小鹿子雖滿月復疑惑,卻沒敢多問,迅速去辦頭兒交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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