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忙了,上星期天我才回東胡看伯父呢!」巧眉微笑地應答,暗地里卻苦思著推托晚餐的借口。
「是嗎?怎麼沒听嫣然提起?」他微微不快地喃道。
「干嘛?我回去還得敲鑼打鼓地昭告天下?」柳巧眉敏銳地捕捉到戚惟杰瞼上一閃而逝的微怏神情,故意夸張地打趣著。
沒的事,走吧,陪我吃頓晚飯吧——「戚惟杰送開了打結的眉宇,不由分說地拉著柳巧眉上車。
盡避內心是萬般的不願,柳巧眉卻也無可奈何地坐進他的凱迪拉克。沒辦法,「專制霸道」向來就是戚惟杰的英雄本色。
一路上,不時地接收到戚惟杰拋過來的炯炯眼神及若有所思的笑顏,令柳巧眉一陣尷尬不安、如坐針氈,她隱約地覺得這是頓不尋常的晚餐。
來到天母一家頗有特色的德國餐廳,戚惟杰更是恣意地揮灑他的男性魅力,體貼入微地替柳巧眉服務。而他猶如情人般的殷勤動作,讓柳巧眉心生戒惕,因為在她的認知里,戚惟杰是兄長,是姊姊的意中人,絕下能參入其它雜質,破壞了這層如親人般的手足關系。
「小扮,其實我們到胡須張那隨便吃個魯肉飯就可以了,何必破費來這麼昂貴的地方?」她刻意使用「好妹妹」的語氣說道。
「難得聚一聚,我當然要好好地款待你。」戚惟杰含情脈脈地凝望柳巧眉,他嘴巴上說得含蓄,可心里面卻是日夜地思念著她呢!
「這種浪漫有情調的餐廳,你應該帶姊姊來才對。」它輕松地說。
戚惟杰聞言,臉一沉,語氣冷硬地說道︰
「我想帶誰來下用你多事,別破壞我的好心情。」
柳巧眉一窒。雖然打小她就清楚戚惟杰多乖善變的性情,可沒料到他這麼厲害,變臉像翻書一樣,頓時空氣凝結,當場溫度驟降。適巧侍應生過來服務,才驅散了僵滯的氣氛,戚惟杰也警覺到自己凌厲的口吻,因而緩下瞼色把菜單遞給柳巧眉,溫和地說︰
「點菜吧!」
了無興致地點了道德國豬腳,柳巧眉即掉開視線,凹下打量周圍的環境。
待服務牛離開後,戚惟杰才重拾話題又開口道︰
「你最近工作忙嗎?」
「還好。」
听說你們公司現在由美國回來的新總裁坐鎮是不是?」
「是 彼?翟謔搶戀沒卮穡?蛭?敲創蟺氖攏?灰?槍貪奼ㄕ略又荊?募也皇翹焯齏笏戀乜?乇 跡軍br />
「巧眉,你……你是在哪個部門工作?」惟杰約會不忘公事地打探,誰叫他是個貪心的男人,既要江山、也要美人。
「業務開發部。」瞄了眼戚惟杰閃爍關切的神色,柳巧眉當下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於是主動地再補充道︰「我不是高階層的核心人物,我只是最基層的業務員,所以到現在還無緣見到我們的總裁大人呢!」
戚惟杰微感失望,本想從柳巧眉口中探听些瓊斯集團新總裁的消息,以利爭取懊集團的汽車代理權,這下看來是泡湯了,他勢必得再另開闢管道了。
「很抱歉,小扮,我幫下上你的忙。」柳巧眉直接了當地道歉。
「巧眉,你說這是什麼話?」戚惟杰有些狼擔地說道。
柳巧眉則不置可否地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再次感謝好心的服務生適時地送上佳肴,解救了閑窘的戚惟杰。,
就著僵凝的氣氛,兩人沉默地用餐,望著低垂眼眸的柳巧眉,戚惟杰暗自懊惱不已。不對不對,這根本不是他期待中的晚餐時光,他原是希望藉這次難得的機會向她表露心聲,一吐深藏多年的情意,他何必多事去提瓊斯集團呢?
驀然,一只涂滿指甲油的縴縴玉手搭在戚惟杰肩上,接著一個嬌嗲甜膩的嗓音隨即揚起——
「嗨!惟杰!」
「蘭妮!?」戚惟杰抬首,錯愕地瞪視著平空出現的美艷女子蘭妮。她可是他眾多女友之一,也是佔有欲最強、脾氣最爆烈的一個。
「不錯嘛,還記得我的名字,會不會打擾了你們?」蘭妮媚眼一瞟,拉開椅子逕自坐下,胸口處卻燃燒著一股熊熊妒火。「惟杰,我們才多久沒見,你就不甘寂寞地換了張新畫孔,手腳倒挺快的嘛!」語氣是夠嗆、夠酸的了。
「蘭妮,別太過分!」
蘭妮對戚惟杰含慍的警告仿若未聞,朝著柳巧眉問道︰
「小姐,貴姓?」
「柳。」柳巧眉也簡單扼要地問答。
「柳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蘭妮夸張作狀地問好,在它涂滿五顏六色的瞼上掛苦虛假的笑意。
柳巧眉保持禮貌地頷首。看來,這位蘭妮小姐定是打翻了一缸子醋桶,她得小心應對,免得被醋酸淹死。
「柳小姐,初次見面交淺言深,站在同是女性的立場上,我有些話要奉勸你,免得你將來吃虧上當,咱們這位戚總裁可是花名遠播的獵艷高手,換女人就像換衣服一樣,沒有兩把刷子的女人,是駕馭不了這匹野馬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蘭妮!」戚惟杰瞼色鐵青地低吼。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柳巧眉順水推舟地起身說道。
她暗自決定,得找姊姊好好地談一談,勸她早日放棄花心的戚小扮,免得將來傷痕累累。
「小扮,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謝謝你的晚餐。」—說罷,她倏地翩然離去,留下一臉得意的蘭坭和氣急敗壞的戚惟杰。
「巧眉,巧眉……」
「姊,你一定要放棄他。」
「放棄誰?一進門就沒頭沒腦的。」柳嫣然呆楞地瞪視著一進家門就嚷嚷不休的妹妹。
柳巧眉挨到姊姊身邊坐著,正預備開門時——
「二小姐,回來了,今晚在家里過夜嗎?」在戚家服務近二十年的老管家王媽,正端著茶水送到柳巧眉面前,慈藹地問。
「不了,王媽,您孫子的病好了嗎?」柳巧眉接過茶懷,關心地詢問。
王媽前陣子請了一個月的假,回家看顧她生病的小孫兒。
「托大家的福,沒事了,不打擾你們談心,我先進去了。」王媽輕點著頭,悄然地退了下去。
待王媽消失了蹤影,柳巧眉才認真地重拾話題——
「姊,你對戚小扮用情到底有多深?」她可是一出餐廳,便迫下及待地趕回東湖,急切地想和姊姊長談一番。
「好端端的,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柳嫣然詫異莫名地反問;
「你先別管,告訴我嘛!」
「巧眉,這世界上沒有度量衡可以用來衡量感情的深淺,你要我怎麼回答你呢?」
「我換個方式說吧!如果要你放棄戚小扮,你做得到嗎?」
柳嫣然聞言,戚然一笑,幽幽地說︰
「做得到早就離開了,義何必耗到現在呢?」
「姊,難道你對戚小扮在外面的風流帳,一無所知也無動於衷嗎?」柳巧眉握住姊姊冰冷的手。
「知道了又如何?真愛他就得包容他一切的缺點,不是嗎?」
「姊,你為什麼這麼呢?戚小扮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何必把感情浪費在他身上呢?」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做不到收放自如。」柳嫣然深鎖著眉宇,酸澀地咽下滿腔的苦水,深刻地睇視著妹妹動人的容顏。她當然知道戚惟杰的心是在誰的身上,多少個夜晚模糊的夢囈,那一聲聲的呢喃,莫不狠狠地敲痛她的五髒六腑,而她有能怎樣呢?明知道她自己只是個替身,卻也沒有勇氣去揭穿,只能像個鴕鳥似的埋在沙里。唯一可堪慰的是——妹妹的心尚遺落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而這也是戚惟杰痛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