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遞上辭呈的。」語音方歇,人已消失在辦公室外。
「巧眉!巧眉……」迭聲叫喊,卻喚不回佳人蹤跡。
戚惟綱有如墜入黑暗地獄般,天地不應、痛苦難耐……
世界末日對戚惟杰而言也不過如此,而夢魘成真大概是他最痛、最椎心刺骨的折磨吧 狘br />
糾纏已久的鬼魅,終於從地獄來找他算一筆陳年舊帳了,不過,他不後悔當年他的所作所為,如果時光能倒流,他還會再做一次。
獨坐在酒廊隱秘的YIP室,他一杯又一杯黃湯下肚,只求麻痹神智,醉得不省人事,什麼戚氏企業,什麼瓊斯集團,也都隨著酒精蒸發掉了。
戚氏企業……戚氏企業……哈!倒真應了老頭子的話,整個戚氏企業即將敗在他手上了。老頭子真是獨具慧眼,早料準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難怪他會這樣鍾愛、器重戚惟綱!
但這不公平!老天爺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他付出的努力與心血?他是多麼地認真拼命想使戚氏更加茁壯蓬勃,結果呢?到頭來,他還是爭不過一個鬼!
戚惟綱啊戚惟綱,你為什麼不死在奇萊山下?你到底要壓迫我多久?我怨、我恨、我護,但我還是輸得一敗涂地啊!他在心里狂喊。
可以預見的,一旦戚氏企業垮台的消息披露,他這個叱 商場的青年才俊,便成了四面楚歌的失敗者了。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屆時所有的人勢必背棄他、遠離他,就連老頭子也會更加地瞧不起他。
想到這,他內心一陣翻騰,將手上的酒杯用力擲向牆壁,破碎的玻璃就像垮台的戚氏企業,也像他破裂的自尊心……淚水不覺地沁出眼角……
一聲輕響——
「戚總,怎麼一個人躲這喝悶酒?你的老相好蒂娜呢?」一位濃粧艷抹的公關公主推門而入,挨近戚惟杰身邊,嬌嗲地問道。
「走開!別煩我!」戚惟杰粗魯地一推,那位公關小姐猝不及防地摔到地毯上。
「戚總,你怎麼——」
「走開!」戚惟杰暴怒地大叫。
他猙獰乖戾的樣子,嚇得那位公關小姐忙下迭地起身離去。
豈料才一轉身,又被戚惟杰給扯了回來,一個沖力地將之攬在他身上,雙手圍攏,開始在那位公關小姐身上上下其手。
「戚總,別這樣,戚總,放開我……戚總……」
戚惟杰充血的眼楮閃耀著一團饑渴之火,內心的痛苦激起他獸性般的強烈。他一手用力地揉懷中女人豐滿彈性的胸脯,一邊粗暴地扯開旗袍開衩口,不顧身下女人的掙扎,硬拉下她的底褲,扳開她細女敕的大腿,一個低身,將自己推進溫暖柔軟的濕潤中;身下痛苦的申吟嬌喘,更激增他的狂野快感,更加瘋狂地抽動攻擊,仿佛要將體內所有的痛苦壓力都發泄在抽搐的浪潮中……
—陣陣爭遽的沖,一聲聲戰栗的叫喊,他喘息地吐出所有的苦悶,虛月兌地趴在女人身卜。片刻後,那化不開的失落、空虛又蔓延開來。他撐起身體,看著身旁濃粧月兌落、衣衫半褪的陌生女人,一陣厭惡油然而生,昏眩的腦子竟浮現溫雅嫺靜的影子,想起懷著身孕的柳嫣然。
他粗魯地推開女人,起身穿好衣服,從皮夾里掏出一把鈔票塞進女人的胸口,冷森地道︰
「出去!」
備受屈辱折磨的公關小姐,忍氣吞聲地整理好衣服,滿懷氣憤地離開包廂。唉!燈紅酒綠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
他又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飲而盡,突然,戚惟杰迫切地渴望見到妻子柳嫣然。是的,縱使全世界都憎恨他、排斥他,唯有他的柳嫣然不會拒絕他︰水遠溫柔靜默地守候著他,她的雙臂永遠為他敞開,是的,他還有她……
他地起身,快速地離開酒廊,跟艙地走入霓虹閃爍的街道,尋找溫暖的港灣。
柳巧眉將自己關在小鮑寓里,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星期。在這期間電話響了無數次,門鈴快被按燒掉,她硬是充耳不聞。她知道除了戚惟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這麼迫切地想找她了。
這幾天,她就像從光明的天堂被踹下黑暗地獄般的震駭、冰冷、痛苦。十年了,她思念了整整十年的人,大難不死地回來了,卻偽裝成外國人愚弄她、戲耍她,用甜言蜜語來蠱惑她。她是白痴、她是笨蛋,才會著了他的魔道、上了他的當!這個殘酷冷血的男人,真的是她的戚大哥嗎?
細細思忖,也真不可思議!十年前的戚惟綱英朗健談、充滿活力,十年後的仇剛冷硬、強悍、一身的滄桑。這截然不同性情的男人,卻同樣吸引了她、牽動了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敞開心房愛上他。這是他獨特的魅力所在?抑或是他們之間情絲牽絆得太深?
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她冷靜地思考戚惟綱一連串的行動所為何來。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去和戚伯父相認,反倒處心積慮地想整垮戚氏企業?他一向孝順戚伯父的,也挺愛護戚惟杰的,為何卻和唯一的手足反目成仇?
當年的奇萊山之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失足墜崖呢?難道,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連串的謎團令人費解,或者她下能再躲在屋子裏自憐自艾了,她得出去找尋答案,否則,她永遠不會心安的。
午飯過後,柳嫣然昏沉佣懶地斜躺在搖椅上休息打盹,現在的她,已經是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孕婦了,鎮日吃飽睡、睡飽吃,徹底力行戚名紹的命令,休息再休息,結果換來直線上升的體重,人也愈來愈容易疲倦懶散。她唯一的運動,就是等待夜歸的老公戚惟杰,伺候他上床。
也不曉得他遇上了什麼麻煩,這些天變本加厲,都是喝到爛醉如泥才進門。一回來不是發酒瘋,就是抱著她又哭又鬧的,夜里惡夢連連、囈語下斷,嘴里老嚷喊著魔鬼啦,他回來了,復仇之類的,實在令人擔憂。
白天逮到機會問他,他又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礙於戚名紹,她也不敢多加探詢,免得他們父子又衍生口角摩擦,真不知如何是好。
最奇怪的是,戚惟杰連班也不去上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公司里的高階主管心急如焚地找他,他硬是不出面,一味地躲在房里拒接任何電話。她一邊要替戚惟杰應付公司的催促電話,一邊又要隱瞞著戚名紹,兩頭忙著,搞得她神經緊張、疲乏不堪。
下意識里,她老覺得有場風暴正在形成,即將席卷現在平靜的生活。她惴惴不安、緊張戒慎地等待著。
「姊,我回來了。」
一聲叫喊,打斷了她的寤寐,她意外地睜開眼。
「巧眉,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用上班嗎?」
柳巧眉不答,愁眉不展地坐到姊姊腳邊,把頭趴靠在她的腿上。
「有心事?」柳嫣然細端妹妹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
「惟杰最近怎麼樣?」她答非所問的。
「情緒低潮、脾氣暴躁、天天藉酒消愁,他和你的心事有關嗎?」柳嫣然據實以答。
「他有沒有提到公司什麼的?」她再問。
「沒有。公司出狀況了,對不對?」是問句,也是肯定的。
柳巧眉沉默片刻,又莫名其妙地問︰
「那戚伯父好嗎?」
「他沒事。巧眉,你把話說清楚,別再扯些有的沒有的。」柳嫣然托起妹妹的下巴,嚴肅地命令。
柳巧眉低垂眼簾,思忖半晌,才囁嚅地低語︰
「姊,戚大哥沒死,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