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失心的痛,夠了。
「我也是隨口問問罷了。畢竟好久沒聊天,總是要有些話題吧。」被他這麼一搶白,古安妮臉上面子掛不住,便如此回嘴道。
白哲希眼神一厲,憤怒眼眸一眯,轉身回到他房間。
「再見。」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等一下——」她大叫一聲,知道自己又得罪他了,卻不知道她究竟是犯了哪一條。
「干麼?」他打開房門,半邊身子走了進去。
「我明天早上送早餐給你。」好不容易才又開始交談了,她可不能被他的冷漠逼到十萬八千里外。
沒有他的世界,她的心就老是寂寞得填不滿。只要有個開始,就是個好開始。他要去相親,又不代表她就完全沒希望了。
「沒必要。」他說。
「我要送。」她超堅持。
「隨便你。」
白哲希關上房門,坐在床上瞪著門。
許久之後,他听到她蹦蹦跳跳下了樓,還哼著歌的聲音。
他揉著開始發痛的太陽穴,覺得全身有一股戾氣想要沖出他的骨膚,讓他想不顧一切地把那個小家伙抓回自己的懷里,一如以前的寵著、呵護著。
他知道自己若行動了,她終究會屈服的,因為他知道她仍不停嘗試著想與他保持關系。
只是,她若屈服了又如何,終究也不是她心甘情願的啊。
白哲希翻了個身,把臉埋入枕間,悲慘地發現,她就是有法子讓他牽腸掛肚地傻傻愛著……
第八章
為了白哲希的早餐,已經很久不熬夜的古安妮,一直興奮到凌晨三點才睡著。
她店里的早餐味道向來清爽,可吃來又有飽足口感,她知道他一定會喜歡的,因為那都是她把他當成隱形客人而設計出來的菜單。
她煩惱的是,他有那麼多新種類沒吃過,而她希望每種口味都讓他試試味道啊。要怎麼樣在最不浪費的狀況下,替他把每種口味都組合成一餐呢?
迸安妮皺著眉,抓著頭發沉思了一夜。終于拍板定案之後,才又滿臉笑意地抱著筆記本,蜷在床上睡著了。
棒天一早,她的腦子昏沉得隨時可以入睡,但這並未影響到她的心情。
她穿上大外套,慢吞吞地拎起菜單,走向她位在街口的早餐店。經過派出所旁邊時,她好心情地和值勤員警打了聲招呼。
只是,她才在早餐店門前站好,就看到上頭貼了一張紙條——
我早上有約,會自己去吃早餐。
字條沒署名,但她不可能不認得白哲希的字。于是她滿腔的熱血沸騰,瞬間跌至冰點。
她有氣無力地拉上鐵門,覺得頭更昏了。她泄氣地把菜單往垃圾桶里一扔,套上圍裙,感覺整個人虛得想昏倒。
他不在的時候,她不也是這麼度過每一日的嗎?現在干麼要因為和他多說了幾句話,就把整顆心都懸在他身上了呢?
她一邊熬紅茶,一邊用豆漿機做豆漿,一邊用免持听筒分別打電話挖醒她那兩個死黨,告訴她們昨晚發生的事情。
清晨五點,正窩在愛人懷里的于薇和正在做瑜伽的尉遲靜,當下便決定待會兒會來她這里報到,好給迷惘的小羊一些建議。
迸安妮拿著湯杓,站在滾燙大鍋前喃喃自語著。「我知道我還喜歡他,否則就不會這麼牽腸掛肚。但是,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還喜歡我?一定是不喜歡了,否則就不會連早餐也不來吃了。」
迸安妮一邊剁菜,一邊嘟囔著。
她沒時間發呆太久,因為馬上就有慢跑完的客戶跑來要吃三明治了。她招呼客人先坐下,第一個動作卻是按下那台干媽模彩模到,有識貨客人一看到,當場驚呼出聲的兩萬塊咖啡機,煮了一杯咖啡灌了下去。
神智是瞬間清醒了,可胃也開始痛了。唉……
六點整,她請來幫忙的吳媽抵達店里,快手開始幫忙洗菜,接過一部分她的工作。
迸安妮撥空幫員警送了份早餐後,店里便開始進入學生人潮蜂擁而入的時段。忙完了一波,緊接而來的就是上班族的人潮,而這類客人都喜歡和她聊上幾句,所以古安妮很快地便忙到沒法子去想餐點之外的事情了。
「安妮,你今天忘了放音樂。」
客人一喊,古安妮便伸出還算干淨的食指,一指戳向播放鈕,周杰倫《不能說的秘密》的原聲帶,從圓弧的BOSE喇叭里流泄出來。
她很懊惱,因為她喜歡這部電影,喜歡那種有點揪心,卻又純淨無比的學生戀情,但她——現在不想想起白哲希啊!
迸安妮于是更加熱絡地招呼起客人,從他們的家庭、事業聊到養生、保健,聊到一批客人走了,一批客人又來,然後所有話題又重新開始與結束為止。
十一點整,吳媽把所有杯碗瓢盤洗淨之後,便先行下班了。
然後,古安妮那兩個排了幾天休假的死黨,也乖乖地來報到了。店里此時只剩一些零星要外帶食物的客人,正好是讓她們三人暢所欲言的大好時間。
「我看到白哲希了。」尉遲靜劈頭說道。
「在……在哪里看到的?」古安妮睜大了眼。
「剛才走過來時看到的。他和一個看來精明干練的女生在‘愛麗絲’吃早餐。」
迸安妮一听,眼眶馬上就紅了。愛麗絲強調慢食精神,一頓早餐要吃兩個小時,但因為食物精致,仍有一堆姐妹淘及貴婦們喜歡捧場。她的早餐店放假時,也經常和她的死黨一起去。
但是,白哲希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一起去那里?!
「可憐的古安妮。」于薇抱住迸安妮,拍拍她的頭。
「不用太難過,那個女的長得不錯,可是他們的互動比較像工作伙伴。」尉遲靜冷靜地說道。
「那也不一定,也許他現在喜歡的類型變了。」古安妮想起他的女伴們,她就想抓狂,不是滋味極了。
「你不是說他的喜好百年不變嗎?你不也是這種個性嗎?」于薇扯了下她的耳朵,笑著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喔,我一直想問你,你這兩年來對他牽掛至此的部分原因,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啊?你們當年究竟全壘打了沒?」
「喂,怎麼問這麼失禮的問題?」尉遲靜瞪了于薇一眼,馬上一本正經地接話道︰「快說啊,我們好奇很久了。當年是看你一提到這種話題,就害羞到一個不行,所以才不敢問的。」
「你們怎麼突然把話扯到這里了啦?」古安妮辣紅了臉,用力跺了兩下腳。
「在一起過了,對吧。」尉遲靜馬上了然地點了下頭。
「他強嗎?在一起感覺如何?有沒有像你愛看的小說里面寫的那麼厲害啊?」于薇非常不客氣地把古安妮當年詢問過她的台詞,拿出來照本宣科演練一番。
「你這個愛記仇的小人。」古安妮哇哇大叫著。
「想我當時是多麼毫不保留地分享我的經驗,你好歹也貢獻一些嘛。」于薇撒嬌地說道。
「那阿靜怎麼都不用說。」古安妮撫著冒煙的臉蛋,大聲抗議道。
尉遲靜雙手一攤。「你說完,我就說。」
兩個姐妹、四只眼,古安妮再也無處可躲,只得鼓起腮幫子,咕噥了句。「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啦。」
「你們是幾歲時在一起的?」尉遲靜干脆提問。
「二十歲。」她悶聲說道。
「當時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如何?」尉遲靜往古安妮後方看了一眼,唇邊笑意突然變得很算計。
「我不知道啦,我又沒和別人發生關系過。」古安妮開始裝忙,拿起抹布把干淨的桌椅全都再擦了一遍。
于薇也發現了尉遲靜的視線,隨之望去一眼後,她唇邊含笑地問道︰「不行,你一定要說出一個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