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寵壞你 第16頁

但,事情又似乎不全然是那麼一回事。

他凝望著她時,她會臉紅地別開臉,代表了她對他不是完全毫無感覺。

那麼,印煒煒究竟在想什麼?

聶柏倫苦笑著,合上書本。真要命,誰來幫他翻譯印煒煒的心呢?

叮當!

門上竹鈴清脆地響起一聲。

他胸口一窒,驀抬頭,果然見到了印煒煒。

她正苦著臉,一拐一拐地推門而入。

「好痛!好痛!」印煒煒一張臉皺成一團,穿著勃肯涼鞋的右腳腳背歪斜了一半,跛著身子走路。

「怎麼了?」聶柏倫飛步上前,立刻扶著她坐了下來。

「我快要到你們門口時,不知道哪個混蛋亂丟煙蒂,扔到我的腳背上。煙蒂沒熄,整個燙上來,痛痛痛——」她抬直腿,指著上面一個紅腫的水泡,一臉腳快斷掉的表情。

「等我一會兒。」

聶柏倫很快地從抽屜里拿出燙傷藥膏,單膝跪在她面前,抬起她的腳背。

「會痛就說一聲。」他望著那白細腳背上的紅腫,眉頭整個緊皺了起來

印煒煒看著他修長指掌握著她的腳,看著他用修長的指尖將半透明藥膏涂在她傷處周圍,她身子不由得輕顫了下。

「很痛嗎?」聶柏倫抬眸看她一眼,不待她回答,他便已低頭對著她的傷處輕吹著氣。

他這一吹氣,印煒煒就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更甚者,她連耳朵都紅了。

要命,她怎麼從來不知道腳會是她的敏感帶啊。

一股悸動正從他們肌膚相觸的地方滑入她的血液里,讓她坐立難安了起來。

「喂——可以放開我了吧。」她著急地喊著,覺得整張臉都在燃燒。

聶柏倫再度抬頭,對上她不知所措的雙眸,看到了她的羞澀神色。

他揚起唇一笑,唇邊的酒渦更深了。

印煒煒想叫自己不許臉紅,可是它們卻不听使喚地愈來愈紅。

「我純粹是因為很癢喔,所以才亂動的,你可別想歪喔。」印煒煒大聲說道。

「我原本沒想歪的,是你解釋之後,我才想歪的。」聶柏倫起身,雙手擺在她肩後的椅背上,居高臨下地俯望著她。

她屏住呼吸,擋住他一身好聞的氣味,卻沒法避開他的眼神。

他正淡淡地笑著,唇邊笑渦淺淺漾著,深邃眼里的笑意卻像是要蝕人心魂一樣地鑽入她的體膚里。

「你……我……我要喝咖啡,你快去煮。」她大聲嚷嚷,慌亂地伸手去推他。

「你覺得你還能再躲多久?」聶柏倫直起身,低聲說道。

他的話在她心里丟下一顆大石,濺得她整顆心狼狽地濕了。

知道如果還要做朋友,這一題就勢必逃不了。但她其實很害怕,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順從自己的腦子還是心。

她真的沒法子做出決定。

也許假裝一切如常,會是最安全、最不傷人的方法啊。因為她真的不敢深入,真的好怕戀情談不成後,會失去他這個朋友啊。

印煒煒的無言,讓聶柏倫的濃眉深鎖。

他無聲地走進吧台里磨豆子,煮咖啡。

「我同事說要幫我介紹男朋友。」她突然開口說道,目光投在他的身後。

「你答應了嗎?」聶柏倫的手一使力,水壺流勢頓時傾流得急了些。

這——就是她考慮了這麼久的結果?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趁著她意亂情迷時,逼她同意他的追求的。

但,怎麼會是這種結果!她明明也對他動情了,不是嗎?

聶柏倫抓著銅壺的大掌青筋畢露,下顎也隨之緊繃了起來。

「我還沒決定,不過也無所謂啊,反正我和丁大川分手了,多認識一些人,也沒什麼不好嘛。」她一聳肩,全身首飾叮叮當當地響著,像是在壯大她的聲勢一樣。

「你告訴我這件事,是想要叫我對你死心嗎?」聶柏倫把咖啡送到她手邊,黑眸沒有情緒地盯著她。

在她還沒改變心意前,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埋藏好他的難過,他不想把場面弄得難看,讓他連最基本的紳士風度都蕩然無存。

印煒煒不敢接話,喝了一口咖啡,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今天的咖啡有點苦,有一種萃取餅度的味道。

「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她啞聲說道。

「只是什麼?」聶柏倫定在她面前,聲音低沉地幾乎听不見。

印煒煒無助地看著他,雙唇幾度張合,卻只吐出一聲嘆息。

如果和丁大川那種朋友似的戀愛關系,都可以證明她在當女友一事上,是如何地失敗,那麼她怎能委屈聶柏倫呢?

他是那麼好、那麼好——好到她把他的心當成一個神聖殿堂,根本不敢跨進一步。

「這件事太突然了,我還是沒法子接受。」她小聲說道。

「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你可以慢慢考慮。」他急了,不自覺地揚高了聲音。

印煒煒看著他臉上的激動,看出他的在乎,她反而更加退縮了。

「我做不出決定。」印煒煒垂頭喪氣地說道,雙手緊握成拳,用力到發抖。

「我知道了。」她的回答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入聶柏倫心頭,他痛得瑟縮了身子,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還需要什麼明示嗎?她做不出決定,代表了她對他並沒有強烈到要在一起的沖動啊。

鈴鈴鈴……

電話鈴聲劃破嚇人的寧靜。

聶柏倫木然地走回吧台後,接起手機。

「我是聶柏倫……我知道……生日快樂……嗯,沒問題。」聶柏倫看了一眼時鐘,低聲地說道︰「那麼就約八點在你說的地方好了……待會兒見。」

他掛上手機,默默地拆下磨豆機,用牙簽挑出碎屑。

印煒煒坐在原位,離開也不是,繼續坐著也不對勁。

她主動起身幫忙關了招牌燈,並將所有桌椅擺放整齊,擰了抹布,逐一擦拭著桌椅,好讓不開口一事不會變得那麼沉默。

收拾到一個段落,她將抹布清洗干淨,擺放整齊後,隨意找了個話題,否則她會忍不住大哭起來。

「待會兒跟朋友吃飯啊?」她故意裝出天下無事的聲音問道。

「周念綺打來找我吃飯,今天是她的生日。」聶柏倫沒看她,淡淡地說道,像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印煒煒聞言,胃部一緊,覺得嘴里有股苦味泛開來。

周念綺喜歡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是聶柏倫向來將兩人的關系說得很清楚。

「周小姐生日怎麼不提前約?」她忍不住月兌口問道。

「提前約,如果被拒絕了,豈不難堪。臨時約,就算我沒法子成行,也不會那麼受傷。」

「你很了解她。」她喃喃地說道,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可為了掩飾自己真正情緒,她擠出一抹微笑說道︰「其實你們站在一起很搭,都是氣質派那一掛的。」

「不用對我說這種客套的場面話。」聶柏倫粗聲說道,心里燃燒著一股怒氣。他也有他的自尊,她不需要這樣迫不及待地想將他推給別人。

「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她的指尖刺入掌間,問出她唯一能問的事情。

「還是。」

印煒煒松了口氣,至此才有法子勾起一個笑容。

「但不會再像從前了。」他無法說謊。

「為什麼?」她睜大眼,激動地沖到他面前,盯住他的眼。

「難道你希望我投入得更深,從此無法自拔嗎?」聶柏倫反問道,聲音因為強忍著難過而顫抖著。

印煒煒站在原地,一陣心酸排山倒海地襲上心頭。她紅了眼眶,只得很快地別開了頭。

聶柏倫回望著她眼里的淚光,只能咬牙忍住上前擁住她安慰的沖動。

他的心里又何嘗不痛苦呢?

寵她、在乎她,已經變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如今要他硬生生地拉出距離來,不也是在撕扯著他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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