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夫疼老婆 第3頁

這種可預期的人生軌道,正是她所需要的……

湯思嘉驀打了個寒顫,她霍然站起身,快步走出日本料理店。

她站在晚風里,努力地深呼吸,盡可能地要將那些關于她與陸東豪的過去給拋在腦後。畢竟,他們最熱絡討論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彼此病患及健保給付藥變動的近況,那實在也算不得什麼。

所以,解除婚約,又算什麼呢?不過,就是少個人陪而已。

湯思嘉昂起下巴,將短發拂到耳後,快步走進她的車里,獨自驅車離去。

第二章

就在湯思嘉離開日本料理店的一個小時之後,她終于知道了什麼叫做「禍不單行」。

禍不單行的意思就是——

當你的未婚夫剛和你解除婚約後,又在距離住宅不遠處的偏僻田邊道路旁,被四名飆車族堵住車子。

湯思嘉打了電話報警,警察說會盡快派人來。

她想踩下油門,可對方將摩托車橫停在車子的前後方,她的車子被堵死,動彈不得。

那群臂膀上滿是刺青的混混們,凶神惡煞地拿著木棍敲打著車窗。

她听見安全玻璃龜裂的聲音,知道再過一會兒,窗戶便會完全破碎。她拿出防狼噴霧握在手里,知道若是出其不意,也許可以擊倒兩名小流氓。

但,另外兩名呢?

她想著,以利誘來拖延時間,告訴他們如果放她走,她就請家人送錢過來。可是,萬一他們不要錢,只是心血來潮想動粗,或者是對她……

湯思嘉這輩子從沒害怕過,即便是上解剖課,她也是全班最冷靜的一個。但她現在確實慌了,她的手甚至顫抖到沒法子阻止。

「干!還不滾出來!」外頭混混更用力地砸了下車窗。

湯思嘉從後視鏡里看見遠遠地射來了一道車燈,似乎又有輛車子過來了。

是救兵?還是這些人的同黨?湯思嘉後背滲出涔涔的冷汗,手里的防狼噴霧幾乎被她捏碎。

嗶喔嗶咿——嗶咿嗶咿——

警笛聲尖銳地響起,在黑暗安靜的道路上,听來分外地驚心動魄。

有救了!

湯思嘉倏地坐直起身,看著後面紅色警燈漸漸地追近。

「干!」車旁的小混混大罵一聲之後,急忙跳上摩托車,在一陣排氣管被改造過後的尖銳呼嘯聲中,飛速離開。

警笛聲慢慢地停在她身邊,湯思嘉往外一看,這才發現來車不是警車,而是一輛懸掛著紅色警燈的摩托車。

鈴鈴鈴……

湯思嘉的手機響起,她很快地接了起來。

「喂。」

「湯小姐,這里是水田派出所,我們十分鐘後才會抵達。我們已經先請了一位住在附近的義警過去協助了,他的車牌是……」

「謝謝。」湯思嘉對了下車牌,這才真正放了心。

「湯小姐,你沒事吧?」她的車窗被敲了兩下,一個大嗓門隨之震動著車窗。「這是我的義警證明,警察等會兒才會來,因為我就住在附近,所以先過來嚇嚇那群混蛋。」

湯思嘉想起身,但她四肢發軟、動彈不得,只能搖下車窗,抬起茫然的雙眼——

「是你!」是那個汗衫男。

「是你!」是那個冰雪女。

他們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湯思嘉看著他那兩道臥蠶似的濃眉,一陣安心排山倒海地襲來,她深吸了口氣,這時才敢真正地呼吸了。

她從不知道在闃無人聲的夜里,遇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竟會是如此讓人感動的事。

「我叫游遠光。」他先自我介紹。

「湯思嘉。」她主動朝他伸出手。

游遠光大掌牢牢地一握,密密地裹住她冷如冰塊般的手掌。

他皺了下眉,把她驚魂未定的失神臉龐看在眼里,卻忍不住開口訓話——

「你是頭殼壞去了喔!大白天在稻田邊騎車沒關系,晚上這里暗得連鬼都分不清你是人還是同類,你是在這里瞎晃找鬼嗎?要不是我家剛好住敖近,你現在可能已經圈圈叉叉了!」游遠光罵得順口,一手插腰,三七步架式便站了出來。

「我回家時通常會開右邊那條路的,我今天只是……只是……」她看著他身後的黑夜,說話語氣虛弱得像空氣。「想聞聞稻草的味道。」

游遠光望著她那張蒼白小臉,直覺情況有異。

她如果只是單純地被那群王八蛋嚇到,不會有那麼孤單的表情。況且她經歷了這一晚驚險,竟沒先打通電話給家人,也沒有家人打電話給她,這一切應該是有些不足以為人道的惆悵吧。

游遠光懊惱地听見同情心汩汩冒出的聲音,決定他這個好人要做到底了。

誰讓她可憐得像只棄犬,誰讓他們好歹四目交接過十幾回,算得上有些小認識吧。誰讓一臉有氣質的她,長得就是他中意的樣子呢?

「你怎麼了?」游遠光問道,盡可能地想把橫眉豎目擺弄成張老師的慈眉善目。

「沒事。」湯思嘉搖頭,覺得他臉部突然扭曲的樣子有點怪。

「你臉色發青,沒事才有鬼!要不要先到我家喝點東西?」雙手插腰,完全是大娘式的問候方式,像是他們已經認識十年一樣。

啥?湯思嘉睜大眼,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並不適應他這種交淺言深的說話方式。

「不用,謝謝。」他們不熟。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謝謝。」這回,口氣堅定了些。

「你要不就讓我送,要不就等警察過來送你回去。否則,萬一那群小混混又來堵你,你怎麼應付?」

游遠光的話讓湯思嘉回想起方才情景,驀地打了個哆嗦。

「那就麻煩你了。」她很快地回答道,擠出一抹禮貌的笑容。「我需要到警察局做筆錄嗎?」

「要備案,才知道這里有治安死角。不過,應該可以先讓你回家休息,明天再問筆錄吧,我們這里的派出所很有人情味的啦!」

兩人還在交談之際,警察便來了。簡單問了幾句話之後,便同意讓游遠光先領著湯思嘉回家,明日再做筆錄。

「走吧,我送你!」

游遠光問了她的住址後,豪邁地跨上他的野狼一二五摩托車,騎在湯思嘉奧迪銀車駕駛座的身邊,轉頭看她,發現她的車窗沒有升上,他能夠清楚地看著她發抖的雙唇及雙肩。

游遠光調回頭,看向前方,張開口,大聲地唱起歌來——

天若光,日頭光若是照到阮,黑暗啊,就會離阮越來越遠。天若光,烏只若是叫著阮,自由啊,就會帶阮攀過每一座山……(注二)

夜風徐徐,游遠光的歌聲很MEN,響亮中卻有種滄桑的味道,像一種黎明前的深夜祈禱。

湯思嘉專心地听著他的歌,忘了她今晚經歷了什麼、忘了她原本應該要想著什麼,她听著听著,直到她在唇邊嘗到了咸咸的淚水味。

社區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在社區大門前她踩下煞車,卻什麼話都沒說,因為還不想離開他的歌聲。

「好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想听我唱歌,星期六到我家來,免費大放送啦!看是要听《飄浪之女》還是《鑼聲若響》,都隨你點歌啦!」游遠光咧嘴一笑,豪爽地拍拍她的肩。

湯思嘉被這突如其來的踫觸一驚,整個人驚跳了起來。

「需要收驚的話,一樣星期六到我家,一樣免費大相送!」游遠光被她呆愣的樣子逗樂,趴在摩托車上笑得很爽。

豪宅社區大門的橙亮燈光打在他一口白牙和金項煉上,耀眼得讓人心悸。

湯思嘉看著他一如往昔的白色汗衫及人字形拖鞋,唇角竟不自覺地揚起了。

「謝謝你。改日,我會親自登門道謝的。」湯思嘉說。

「不用那麼客氣啦!你現在先回家好好睡上一覺,睡飽後,天大的事也會過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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