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彤的眼眶燒灼般地涌出眼淚,可她拚命地深咬著唇,不準自己掉出來。
砰!
她听見了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聲音,她身子一僵,不準自己有任何反應。
「我請關語幫我們安排了一趟意大利之行。」關振言說。
「我不去。」杜若彤別過頭,生平第一次任性地不理人。
「那我去叫關語取消。」關振言站在她身後,從鏡子里看著她細致的側臉。
杜若彤霍然站起身,什麼修養、什麼忍耐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她轉身,怒眸直瞪上他。「我就那麼不重要嗎?我就那麼不值得你努力嗎?你如果真的想帶我去意大利,為什麼不試圖說服我呢?」她的聲音在顫抖,可她不在乎。
「我不想勉強妳,嫁給我已經夠讓妳委屈了。」他低聲說著,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看著不知名的遠方。
「關振言!」杜若彤失控地大叫出聲,她的手指用力地捧住他的臉龐,不許他再閃躲視線。「我說最後一次——我嫁給你,一點都不委屈!你如果敢再提一次這種話,我就離家出走!」
必振言看著她又急又怒的眼神,看著她奪眶而出的淚水,他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她的指甲抓痛了他的臉,可他沒喊一聲痛,因為他知道她比他更難受!
「我以後不會再提了。」他拭去她的淚水,柔聲地說道。
「不,你以後還是會再提到這事的,因為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走開!走開!」杜若彤想推開他,但顫抖的雙手卻完全不听她使喚。
「我相信妳。」關振言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的唇上低語道︰「我相信妳啊。」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那麼你願意和我談談你和羅醫生的事情嗎?」她清冽的眼神筆直地看進他的眼里。
「我不想說。」關振言濃眉一皺,沉聲說道。
杜若彤的心倏地落入冰湖里,所有他才剛燃起的希望之燭,全在一瞬間被吹熄了。
她松開手,往後退幾步,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你走吧,我放棄了,如果你什麼事都不想談,我們怎麼做夫妻呢?」她不看他,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般的疏離。
「要做夫妻本來就不難,是妳的標準太高——」關振言惱羞成怒地一步上前,強行將她摟入懷里,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她掙扎著想逃離他讓人窒息的吻,他卻瘋了似地想引起她的反應。
他扣住她的後頸,火熱地在她的唇齒間又啃又咬地,像是不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烙印,他就不甘心似的。
他的牙咬痛了她,他的唇吮傷了她,他的大掌探入她衣間的憤怒揉擰,讓她感到憤怒與恐懼。
「停!停!我不要!」杜若彤狂亂地捶打著他的肩膀,拚了命地想拉開彼此的距離。
必振言不理會她,他的唇落在她的胸前,他的手指正扯開她的內衣,攫取住她的蓓蕾。
「關振言,你不要踫我!」杜若彤尖叫出聲,長指抓向他的臉龐。
在他怔愣之時,杜若彤成功地逃離他的掌握。
她躲到離門最近的角落,雙臂緊緊地抱住胸前,防備地看著他。
她以珍珠發針盤住的發髻,此時狼狽地散落在她的頸間,凌亂狼狽地一如她此時的神情。
必振言看著她顫抖的雙肩,看著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態。他還來不及自我譴責他方才粗暴的行為,心碎的感覺卻已經將他推入了冰凍深淵里。
他沒法子思考,木頭人似地一步一步走向她。
杜若彤的指尖深陷入掌心之間,她昂起下巴,不準自己逃走。她賭上她的最後一絲眷戀——賭他不會忍心傷害她!
必振言站在她面前,灼熱的呼吸激烈得像是已跑了百米。
「妳總算說出妳的真心話了吧,妳根本打從心里厭惡我踫妳!」關振言大吼出聲。
「你混蛋!」杜若彤甩了他一巴掌,關振言白皙的臉上多了一道五指印。
他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她,像被地獄使者附身了一樣,眼神閃著寒光,眼色陰寒無比。
杜若彤猛地打了個冷顫,這是她第一次怕了他。
「誰準妳甩我巴掌的——」他還沒忘記,上一個惱羞成怒甩他巴掌的人是羅嘉麗!
「說啊!誰給妳權利甩我巴掌的!」關振言抓住她的下顎,冒火的眼直逼到她面前。
杜若彤的怒火燒去了她的恐懼,她扯住他的衣領,高聲責難道︰「那個巴掌,是你自找的!你知道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嗎?」
必振言的腦筋陷入一片空白,他的手掌從她的下顎滑落,落在她的肩膀上。
「就算我喜歡你,那也並不代表我願意被你那樣粗暴的對待!」杜若彤的拳頭狂亂地落在他的身上,每一下全用足了最大的力氣。
「夫妻之間,不是應該要互相尊重嗎?我做錯了什麼?你竟敢那樣對我!」她淚如雨下,所有委屈與害怕全都在同一時間奪眶而出。
她吼累了、打累了,無力地後退倚著牆,臉龐蒼白得幾乎和牆壁同色。
「我是個混蛋——」關振言低吼了一聲,將她牢牢地摟入懷里。
她不是厭惡他才抗拒他的親近!她是因為不願意他那樣對待她,所以才出言阻止他的。
杜若彤被他的手臂箝疼了,但她已經沒力氣掙扎了。
她的臉頰靠在他的肩頸里,一時之間,兩人都發了瘋似的顫抖,分不清楚誰的程度比較不安。
「我不在乎羅嘉麗,我在乎的人是妳.」關振言低聲說道。
杜若彤揚眸,對上他懊惱的雙眸。
「妳想知道什麼,妳問吧。」
「你和羅嘉麗曾經是男女朋友嗎?」
「對,而且還差一點就訂婚了。」
剎那間,杜若彤覺得自己不該問的。畢竟,猜測是一回事,一旦听到他親口證實了,她便覺得胃發酸,嘴有苦味,不是滋味極了。
「是因為日久生情,所以才在一起的嗎?」她將發髻間落出的發絲撥回耳後,盡可能地想表現得落落大方些。
「羅嘉麗是我的復健醫師,我當時的脾氣奇差無比,她對我卻是百般容忍,呵護得無微不至。她可以每天幫我按摩數小時都不喊一聲累,而當時的我急迫地需要有人讓我覺得我還是個正常男人。」關振言認真地回答著。
杜若彤抿緊唇,手掌不自覺地緊握著。老天啊,千萬不要讓他現在還喜歡羅嘉麗。否則,她又算什麼呢?
「你們為什麼後來沒在一起?」她低聲問道。
「有一天,她以為我不在,便和朋友通電話。她在電話里提到,要不是因為我家世背景雄厚,她才懶得敷衍我這種陰陽怪氣的家伙。她還說我身上的疤,惡心地就像蜥蜴一樣……」
「她胡說!一點都不像!」她生氣地提高了音量,小臉脹成通紅。
必振言安撫地按了下她的肩膀,他凝視著她眼眸里的激憤,胸腔也隨之發燙。「她已經得到她應有的報應了,我今天的成就和財富遠遠超過她的預期。以她重利的程度,應該是痛不欲生吧。」關振言撫著她的臉,冷峻唇邊泛起了一絲笑容。
「你還在意她嗎?」她月兌口問道。
「當然不在意。」關振言馬上回答。
「如果不在意,為什麼每次一提到她就一臉受傷、不願再多談的表情?」杜若彤不解地皺著眉,心里還是介意。
「沒有男人會喜歡提起自己失敗的過去.況且,羅嘉麗趁我最落魄之時,在我傷口上抹鹽的舉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關振言咬牙切齒地說道。
杜若彤仰頭凝視著他,指尖從他的眉宇順著鼻梁,滑到他冰涼的唇邊,繼而滑到他頰邊,撫上他左耳後的那片白色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