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是被關心的感覺,因為外曾祖母也曾經對她那麼噓寒問暖過。
阿波羅咬著她的袖子,用力地想把她拉下床。
褚妙妙只是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傻笑著。
他和她沒有血緣,可他們卻是彼此最親的家人。
她珍惜著現在的每一天,因為她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愛上了其他女人,那麼她便該悄悄退場了。
沒有女人願意容忍男朋友和另一個女人同居一個屋檐下的。褚妙妙的小虎牙咬著唇,很是悶悶不樂。
希望他永遠當個定不下心的公子,算不算是一種惡意詛咒呢?
褚妙妙不願再想,用力掙月兌開棉被,鬢邊頻頻抽搐,讓她臉色一陣青白。
她盥洗完畢,踢開房門,阿波羅先她一步沖出,飆風疾速飛下樓梯。
褚妙妙趿著拖鞋的腳啪踏啪踏地踩上走廊。
「我在樓下。」畢雅夫大喊了一聲。
「喔。」她倚著扶手慢慢地滑下樓梯。
可當她好不容易走到一樓時,她卻嚇傻了。
原本白色充滿了現代感的客廳里,而今卻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帶和氣球,熱鬧得像場幼稚園的園游會。
啪啪啪——
響亮的拉炮聲,迎接著她的到來。
褚妙妙瞪著畢雅夫的笑瞼和他身後的大字條——
抱喜小貓金榜題名!
「這位宿醉小妞,歡迎一塊兒來慶祝我們家的小貓考上了!」畢雅夫朝她走來,在她身上撒滿慶祝的碎紙花後,他雙臂一張給了她一個超級擁抱。「感動吧!我一大早起床,心思用盡,才變出這麼一個超級驚奇的慶功宴會。」
褚妙妙板著瞼,倔強地睜大眼,硬是不讓眼眶里的淚珠落下。
「畢雅夫!」她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哽咽地大聲吼道。
「干麼?」畢雅夫微笑地問道。
他的指尖輕拭去她的淚水,俯身在她額頭烙下一吻。
「我警告你喔,你再搞一次這種把戲的話,我就——」
「你就怎麼樣?」他捏了下她的鼻尖,笑咪咪地問道。
「我就愛上你!」褚妙妙月兌口說完後,馬上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畢雅夫臉色一僵,褚妙妙的心里很快閃過一陣黯然。雖然她並不怎麼明白,她干麼要黯然?
「哈哈哈!」褚妙妙雙手擦腰,仰天長笑出聲。「嚇到你了吧,誰叫你要先嚇我!」
「你皮在癢!」
畢雅夫大吼一聲,作勢掐住她的脖子,阿波羅一看有游戲可玩,馬上吠叫著加入戰局。
兩人一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褚妙妙的笑聲變成了低聲尖叫。
「停,我快吐出來了!」她臉色慘白地扣住他的手臂,痛苦地捂住嘴巴。
畢雅夫馬上扶起她,伸手掐住她後背的腸胃筋脈,好舒緩她的作嘔感覺。
褚妙妙的額頭抵在他的肩臂上,慢慢地調勻呼吸。
她想,如果女人都能夠只純粹把他當成大哥哥或朋友,肯定會覺得幸福到不行吧。他是如此體貼哪……
「好一點了嗎?」畢雅夫問。
「好了!畢雅夫,我們來舐血為盟。」她抬頭看他,氣勢雄壯地大聲一喝。
「干麼一大早要這麼嚇人的把戲?」畢雅夫不解地一挑眉。
「我們發誓一輩子都要當這種中性的朋友。犯規的人,就要變成豬。」褚妙妙抓著他的手往天空舉,擺出發誓狀。
「小貓,我不想發這種毒誓,因為這句話有點侮辱我的魅力。」畢雅夫故意一甩頭,深眸風情萬種地睨她一眼。
「你放一百個心啦!我和你相處一年多,都沒愛上你,接下來也不會突然對你一見鍾情的啦!」
「有可能日久生情啊。」畢雅夫不服氣地說道,就愛跟她斗嘴。
「你言下之意,是希望你以後每次回家時,我都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凝望你,然後再用盡一切方法來希望你愛我?」她反將他一軍。
「不不不不!」畢雅夫一臉驚恐,雙手亂搖,全身發抖,外加冷哆嗦三、四回。「請把那種盛況留給其他有福報之男子!你要舐血為盟就舐血為盟,我們還是當兄弟最好。」
「那要拿美刀工還是水果刀?」她問。
「不!」畢雅夫睜大眼,用力搖頭。「舐血為盟太血腥了,不如就用丐幫人會儀式來證明我們的關系非同一般,如何?」
畢雅夫才說完,便摟著她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來。
真是要命哪,他怎麼能夠老是在小貓面前這麼毫無形象可言呢?
可是這種感覺——還真是要命的自由自在啊!
「什麼是丐幫入會儀式?」褚妙妙警戒地看著他。
「吐口水啊!一人吐一口口水,代表相濡以沫。」
「噁心。」她握著喉嚨皺眉吐舌。
「總比你剛才的舐血為盟不痛吧。」他用一根手指頭推她的額頭。
「不要那麼大聲啦,我還在宿醉,頭很痛啦!」褚妙妙象徵性地抱頭慘叫一聲,賴皮地癱坐在地板上。
事實上,她撒嬌的成分居多。
但畢雅夫二話不說,馬上幫她倒了杯果汁,準備了一顆頭痛藥。
「對了,等你頭不痛了之後,記得打電話給你媽媽。」畢雅夫看她吞下了藥,他懶洋洋地交代道。「考上了,就打電話回家。你沒忘記這話吧?」
褚妙妙舉起右腳,用力地踹他一腳。可惡,這家伙是嫌她的頭還不夠痛嗎?
打電話回家啊……她對著水杯發起愣來。
時間怎麼快得這麼離譜,她居然已經離家一年多了啊。
「電話拿來。」擇期不如撞日,早死早超生。
畢雅夫把電話遞到她手里。褚妙妙沒給自己任何思考時間,隨手便撥出了那個已經在腦中滾動了好幾百次的電話號碼。
「喂。」
當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的聲音時,褚妙妙挺直身子,屏住了呼吸。
「媽,我是妙妙。」褚妙妙極力鎮定地說道,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畢雅夫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給她無聲的支持。
「我還好……有好好照顧自己……我是要告訴你,我考上……」
褚妙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她就突然變成了一尊木雕。
電話從她無法出力的手掌里滑落,啪地發出巨響。
「怎麼了?」他皺著眉,捧住她的臉,定定凝視著她。
「她掛我電話,因為她丈夫回來了。」
褚妙妙擠出一個笑容,整個人往後一倒,呈大字形地攤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拜托,我打電話告訴她我考上二技干麼呢?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褚妙妙對著天花板嘲諷地說道,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畢雅夫心疼不已地撫著她無血色的臉龐,握著她冰涼的手掌,只想她別那麼無聲地掉淚。
那淚水像最強的腐蝕劑,侵蝕他的心,痛到他差點喘不過氣。
怎麼會這樣呢?
畢雅夫嘆了口氣,乾脆長臂一撈,把她摟進懷里。
他抱她抱得很緊很緊,緊到她的顫抖全傳到他的身上。
褚妙妙咬著唇,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仍然是無聲地痛哭著。
「都是你害的!誰叫你要逼我打電話回家!雖然你爸媽不愛你,但你至少還有舅舅、舅媽和你哥哥的關心,但是,我只有媽媽這個親人了……不打電話回去,還可以假裝她可能關心我……打電話回去,只是更證明我的孤單……都是你害的!」褚妙妙哭著說,雖然全身顫抖,卻是彈坐起身,狠狠地捶了他好幾拳。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學狗叫三聲!」她命令道,雖然故意咧著嘴笑,眼淚卻還是一個勁地猛掉。
「抱歉,我是一只笨豬,學不了狗叫。」他用手抹去她的淚水,認真地看入她的眼里。「我會永遠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