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過你我離家出走的那件事嗎?好像沒有吧。」他合著眼,聲音模糊地像夢境里的低喃。〔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因為覺得爸媽不在乎我而離家出走過。我流浪了快兩天,等我回到寄住的舅舅家時,我被擔心的哥哥揍了一拳,也差點被舅媽的淚水淹沒,可我的爸媽在知道我離家出走後,問的卻是——我需不需要一個貼身保母……」
「你爸媽很差勁。」褚妙妙不滿地抿緊唇。
畢雅夫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
他笑了,那笑映得他的眸子閃亮如星,即便是在只有陽台小燈亮著的夜里,也依然清晰地閃耀入她的心里。
「我就知道你不會用一些虛偽的話來安慰我。」
「你常常作惡夢嗎?」她怎麼完全不知情。
「似乎是從那次離家出走後,我就經常作被關在衣櫥里的這個夢了。所以,我討厭一個人睡。」他喃喃自語著。
「放心吧,你也不常一個人睡。」她口氣故作輕松地說道。
「不過,你搬來跟我一起住之後,我就沒再作過那個夢了。」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印下一吻。
「哇,那你要不要打一面金牌給我啊?」褚妙妙抽回手,把他的吻緊緊地握在手心之中。
畢雅夫又笑了,他傾身打開床頭小燈,昏黃燈光映照在她的小臉,讓她整個人沐浴在金黃光線里。
「你像個天使。」畢雅夫撫住她的臉龐!溫柔地笑著。
被他柔黑的眸光深深凝視著,褚妙妙的心髒整個擰了起來,耳朵也開始發起燙來。
「你怎麼會這麼善良?我怎麼會這麼幸運,有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呢?」畢雅夫輕吻著她的頭、她的眉、她的鼻尖、她的唇。
褚妙妙听見她的心防一寸寸被擊落的聲音。
她一直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喜歡上他,因為他的愛情像一只不知道該在何處棲息的飛鳥,每塊土地的風情,他都要停下來領略一番,然後——
再飛向另一方景致。
然則,土地是固定、跑不了的,只會傻傻地等著飛鳥的回眸。
她看多了媽媽對繼父的執著,她不相心陷在同樣的巢臼里。
一念及此,當畢雅夫的吻再度落上她的頰邊時,褚妙妙直覺地便反手推著他的肩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對不起!」畢雅夫驀地驚退,直到後背抵住了床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畢雅夫懊惱地低眸而下,肩臂全頹落了下來。
他剛才做了什麼啊?他難道想誘惑小貓嗎?
畢雅夫僵硬地側過身,準備走下床。
褚妙妙的雙手卻突然牢牢地環往他的腰,柔軟身子整個平貼上了他的後背。
她心跳的聲音是那麼地劇烈,他不可能沒听見。
「沒關系的。」她的低語吐在他的背上。
畢雅夫的身子劇烈地痙攣了下。
「我不想改變我們之間的一切。」他嘎聲地說道,握緊拳頭。
他對兩人關系的在乎,讓她的唇浮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想要他,卻不想失去他。
可是,如果她的心能控制得好,擁有一夜的歡受記憶,又有什麼不妥呢?
畢竟,她不認為她會像喜歡他一樣地再去喜歡另一個人了。
畢竟,他們現在都很需要對方的陪伴啊!
褚妙妙扶住他的肩,將他的身子整個扳了過來。
他掙扎的眸色還來不及隱藏,就已硬生生地刺進了她的心里。
「我保證這一晚過後,什麼都不會改變。」她捧著他的臉,顫抖的低語著。「我現在只是需要很多的擁抱,你也是,不是嗎?」
她不知道同情是不是愛情里的一部分情緒,但她沒法子眼睜睜看著他這麼難受。
她記得他說過,的釋放可以讓他暫時地放松。所以,他才會在女人叢林間漫游如此多年。
「謝謝你。但是,我這里沒有。」他勾起唇角,捏了下她的鼻尖,拒絕了她。
他不能踫她!
因為他不想辜負她,更不敢想像若是失去了她,他的生命將會有多孤單。
「我今天是安全期。」褚妙妙紅著臉,大聲地說謊。
畢雅夫看著她眼中的果決,知道她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心,便不會再回頭的人。所以,她當年才會在舉目無親的狀況下,毅然地離家出走到台北。
他望著她,原本想要拒絕的決心,卻因為想要擁抱人的而動搖了。
他現在確實痛苦地無法成眠,之後的短暫疲憊,至少能讓他多少獲得一些睡眠。
「你真的確定嗎?」他猶豫地再問道,喉結困難地上下滾動著。
褚妙妙用力點頭,因為她現在什麼也不想管了。
兩人四目交接,萬籟俱寂,尷尬到最高點。
「你……難道要我先動手嗎?」褚妙妙辣紅了瞼,雙手一使勁,用力把他往床上一推。
畢雅夫躺在床枕間,握住她手臂往前一拽。
褚妙妙的身子在瞬間落在他的胸膛上。
她睜大眼,而他則在同時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那麼纏綿,輕啄熱吮地探索著她的快感關鍵。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知覺前,她身上的衣物已經落到了地上,而他的手正取而代之地勾引出她身上的熱度。
她像一只小貓,在主人的下,時而眯眼嬌喘,時而難耐地弓身要求著更多。
熱情火焰在他雙唇、雙手的助燃之下,以燎原之姿燒盡了她的理智與她放不開的矜持。
今晚,她什麼也不是。
她只是一個可以光明正大與他相愛的女人。
第五章
當畢雅夫一覺醒來時,太陽已經暖暖地曬入房間內。
他低頭一看——小貓正蜷在他的身側,一手還牢牢地拉著他的手。
他後背襲上一陣冷意,血液開始逆流。
他想把自己剁成太監!
是鬼迷心竅了嗎?他怎麼可以因為一時需要安慰,就接受了小貓的溫柔,和她發生了關系呢?
他和她之間,就應該保持原來的兄弟情誼啊!
夜晚的撫慰,在白天理智清醒之時,竟讓人感覺到無比的恐慌啊。
這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他在乎她,而他不想這樣的在乎變質啊。
畢雅夫瞪著小貓,霍地下床,飛快地穿上了長褲。
他站在床邊,抓亂了黑發,甚至又喝光了一瓶啤酒。
褚妙妙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懊惱的黑眸。
她胸口一窒,雖然明知他的反應會是如此。但,還是忍不住被刺傷了。
她抓著棉被,掩住了身子後,慢慢地坐起身。
「畢雅夫,我先說好了——我昨天只是想有人陪,你可別會錯意。」她先發制人,一本正經地教訓道。
「小貓,不要對我太好,我會得寸進尺的。」畢雅夫苦笑著搖搖頭。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在為他開月兌呢?
「我對你好個大頭鬼啦!我現在是在『警告』你,你不要以為昨天發生了關系,今後就可以隨便糾纏我,這樣我會很苦惱的。」褚妙妙故意一聳肩,故作瀟灑地說道。
「這位小姐,那些話似乎應該是我平日的台詞吧?」
「你這叫現世報啦!反正,那天幫我接電話的男生江中明,是個我覺得還不錯的家伙,你不要干擾我的姻緣路啦。」
「居然敢在我面前,說別的男人好!」
畢雅夫雖然在心里嘲笑著自己的孬,卻開始恢復了他們相處時一貫的輕快語氣了。
褚妙妙皺鼻子,對他吐吐舌頭,心里松了一大口氣——太好了,感覺起來「好像」沒事了。
一股淡淡憂愁在她呼吸間滲透到她的體內,讓她覺得好疲倦,但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真糟哪!
「喂,你干麼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她再度出擊,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