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了要到江南——那個如詩如畫的美麗地方,重新展開新的生活,然後忘記那個遠在千里的男人。
「恪純、恪純,停下來!」
听見遠方有人呼喚她的名,恪純把簾子拉高,不意竟見到圖察爾和他的部下,正騎著馬飛馳而來。
她有沒有眼花?恪純用力眨眼,再睜開眼看到的,還是那一張英俊的臉龐。
真的是圖察爾!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明明是往南走啊?!
「該死的,還不給我停下來。」駿馬上的固察爾吼道︰「你還想要去哪里?」
「你走開。」不知為什麼,見到他追來的恪純卻變得六神無主,只有轉身對前頭的車夫說道︰「走快點,別讓他們追上來。」
不明就里的車夫還以為是山賊要攔途搶劫,听到恪純的叫喊後,嚇得不停鞭打馬匹,馬車加速起來。
可惜她忘了固察爾的騎術精湛,在蒙古大漢上是數一數二的出色悍將,他的馬很快就追上了馬車。
「可惡,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圖察爾懊惱地大吼。
他千里迢迢,從蒙古尋到邊關,又從邊關追到京城,現在更為了她向南追來,怎麼可能讓思念已久的恪純在他眼前溜走?
圖察爾一個輕功跨步便躍上了馬車,逮住了驚慌失措的她,然後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用力地將她樓在懷里,以手扣住她的腰身,以免讓她逃到別處去。
「你還要逃到哪里去,恪純?」
這是真實的她……他的恪純、他的妻子,終于回到他身邊、安全地回到了他的懷里。
圖察爾定定地看著恪純,猛地低下頭來吻住她。
誰也別想再傷害她,或是把她從他懷里奪走。對她強烈的思念,宛如濤天巨浪般,不可抑止地將兩人淹沒。
一陣天旋地轉,就在恪純覺得再也無法呼吸的時候,他放開了她,面龐緊貼著她的臉孔。
「真的是你,現在我終于能確定,你沒死。」他握緊她的手。
「放開我。」恪純拚命扭動身軀,企圖掙月兌他的懷抱,但這對圖察爾絲毫沒有作用,他完全沒有放開她的意願。
「不放。」他讓恪純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摟著她縴細的腰,似逞強迫威脅,實是舍不得放開她。
「你還來找我干嘛,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她掩藏自己真實的情感,撒謊地對他怒罵道。
「說,你為什麼要逃?為什麼明明沒死,卻不肯回去見我?你可知這段日子以來,我是怎麼度過的嗎?」
「因為我是心腸惡毒的壞蛋,你不是這麼認為嗎?連我們的孩兒也流掉了,我根本沒臉回去見你。」恪純越說越悲慟,眼淚已經含在眼角。
她選擇主動離開他,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而她之所以選擇不告而別,是因為她害怕自己造成他的困擾,既然那些人那麼恨她,假如她回去的話,那些不滿她的人說不定會遷怒圖察爾,她不希望他發生事端。
「你不是。」他的吶喊月兌口而出,圖察爾沉重嚴肅地用手托起她下顎,強迫地面對著他。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因為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是我的妻子,為了你,我無法做個對事事都大公無私的親王。在出征的日子里,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幫你月兌罪的方法,甚至打算動用權威免去你的刑罰。」
恪純驚訝極了,完全沒想到當日那麼嚴厲責問她的男人,竟把她的事情時時放在心上,還花盡心思為她想辦法?!
「還有,當我知道你小產的事時,心里真的很痛,因為那是我所盼望的娃兒,但我更心痛的是你的身體。你身子骨本來就不比蒙古人強壯,再加上這麼一耗損,我真怕你會出事。」
「圖察爾,你怎麼知道我沒死?」她的「死訊」應該被塔真傳回科爾沁去才對,就算他趕來中原,見到她的「尸體」後也應該死心才是,他怎會追蹤她至此?
「我派人四處尋找你,結果在邊關破廟中找到容貌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尸。」思及那椎心之痛,他摟著她的手不禁收緊。
「我馬上趕來中原,仔細檢查過尸身後,發現那根本不是你。」
「怎麼會,椿姑娘的易容術應該沒有破綻才對……」
「可她並不知道你的耳背後,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他撫著她的耳,親撫這個讓他重新燃起希望的印記。
「我知道,你不會就這樣離我而去的,幸虧我親自來了。你還沒死的消息傳回蒙古後,仁娜她也堅持要來中原找你,看,其實大家都是希望你平安無事的。」
接著,圖察爾告訴她他一路尋來的經過。
他從邊關一路去到京城,才從佟王爺宣慶口中得知,恪純在回京路途上遇到的種種險境,當時他真是又驚又怕。听說她虛弱的身子好轉之後就馬上南下,他就急得一路追趕過來了。
圖察爾的淚滴到了她的臉上,熱熱燙燙的,他的激動簡直把她唬住,恪純楞楞地看著他。
「你……別這樣……」她趕忙用手拭去他的淚,卻被他捉住放在唇邊摩挲,就像以前他常做的那樣。「我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不是嗎?」
「可是你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亂跑,你回京後應該乖乖等我去接你。記住了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做這種危及性命的蠹事。」他語氣不禁凌厲起來。
「我不知道你會來找我。」她睨著他道。
「你可知道你離開科爾沁,讓我的心莫名糾疼,就好像被刀劃過般的疼痛。」他緊緊摟住她,溫柔地問︰「告訴我你自行離開的理由,難道你真的打算從此不再見我?」
「是你叫長老送我走的,我看是你壓根兒不想見我吧?」恪純黯然地說出她心里的怨。
「我沒有,更不可能送你離開,就算要送你回京,也絕不會假手于他人。」她應該明白他的性格,對于她的事,他不可能會置之度外。
「你說謊,長老們要送我走時,我明明親自寫信給你的,你卻回信要長老照他們的意思做,信上頭是你的字跡沒錯。」信的內容她還清楚記得,他怎麼能否認?
「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有收過你的任何消息,更沒有回信給你……」
圖察爾頓時發現問題所在了。
「又是長老。要你回京全是他們出的主意,是他們在我們的通信上動手腳,冒充我的筆跡,再騙你順從的離開。」
「你是說長老們要害我?」發現有這可能性,恪純不禁駭然。「長老們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這個『外人』當王妃,加上我和塔真有過節,又不小心讓你們未來的繼承人沒辦法出世……」
「那又怎麼樣?這並不全都是你的過錯,他們也沒權力這樣對你。恪純,是他們居心不良,想對科爾沁部不利,說不定他們還犯下其他不為人知的勾當。」
他從沒想過他所尊敬的長老們,竟也會出賣他們?
「可是……我根本就不該再留在那地方,你的子民都對我不滿,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啊!」
「你還是跟我回科爾沁去吧,塔真的事情你不用再憂心,有人能證明你並沒有推倒塔真。你失蹤的這段期間,我們也徹底調查過了,塔真和她哥哥等人也被我遣回科爾沁。
這一切都是她設的騙局,小產的事也是她故意安排的,連巴木克也被欺騙了,直說要大義滅親。」
「真的?那就好了。」她心頭的大石頓時放下來,心頭的愧疚也減少了不少。「那也好,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你這親王的面子仍掛得住。」
「你只想到會不會讓我為難,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他語氣漸漸緩和,仍有掩不住的心痛。「你不願教我為難,卻反而折磨了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