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娜!」秦逸磊的臉色僵硬,苦口婆心地道︰「娘親畢竟才是當家,我把家中的事都交給她處理,你要管就管我們自己園子的事,做回你的本分就好,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這里是我的家,我關心一下也不行嗎?」仁娜怔住,轉頭望向不幫自己說話的丈夫。
「我只要求你先向娘親交代一聲罷了。」
她看向蘇芳郁射來的敵視目光,和秦逸磊那責備的目光,身子不禁瑟縮了一下。
她根本沒有半點心機,為什麼要被人罵成這麼不堪?瞬間一個念頭,使她滿月復委屈辛酸,她眼眶里淚珠開始滾來滾去。
「對不起,我不舒服,失陪了!」說完,她就調頭跑開,無視其他人的愕然目光。
「仁娜,仁娜!」秦逸磊喊叫道,但她第一次沒有回頭,為他停住腳步。
「磊兒,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好妻子嗎?」蘇芳郁向兒子埋怨。「我教訓她一下也不行嗎?」
「娘親,我知道仁娜在這事上冒犯了你,但她是無心之過,我相信她也不是蓄意要搶什麼當家之位,我先代她向你道歉。」接著,秦逸磊的黑瞳閃耀著兩簇捍衛擁有物的光芒。「可是,我希望娘親你以後不要再為難仁娜了。」
「這是什麼意思?」
「娘親,我回房看看仁娜,恕我先告退了。」
看著兒子離去的高大背影,蘇芳郁霎時覺得,這場角力賽,她並沒有勝任何人,反而令她更了解兒子對媳婦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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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娜本來沒打算要哭的,但她獨自趴在房里的大床上,想著想著,便不禁傷心起來,一直猛掉眼淚。
他們會這麼生氣,這麼怨她,全因為他們根本沒把她當自家人看待,才會介意自己的領土被人觸及了!
沒想到,連相公也叫她不要多事,不要理家事,這不就代表他也不把她當妻子看嗎?
身在同一個屋檐下,原來卻不被人重視,被視為外人,不能生死與共——這種委屈,是他們蒙古人最介意的事!
站在房門的男人,心情矛盾又復雜,她的淚讓他忽然心中一揪,一股無法言語的心疼涌上心頭。
他走過去,沒有甜言蜜語,只是一個輕輕擁抱。
「仁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傷心。」
「蒙古人向來以真誠著稱,草原上的路和蒙古人的性格一樣,直來直去。我們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生活雖然艱苦,除了畜群,蒙古包,蒙古族牧民一無所有,但那里充滿深情……」
秦逸磊靜靜的听著她孩子氣的描述,關懷的神色溢于言表。
「在蒙古的家庭,婦女當家,勤勞質樸成為蒙古婦女的高尚美德。要當一個稱職的妻子必須早起晚睡,終日操勞,對公婆孝順,對丈夫賢慧,對兒女慈愛。
如果我不是一個格格,如果我只是嫁給平民為妻,遷徒時將帳幕裝車和卸車,擠牛女乃、煉制女乃油,縫制皮毛、鞋襪和長袍等雜事,我全都要親手做,和其他人一樣……」
他第一次听她說到蒙古的事,但同時他明白了她的初衷,她想告訴他,出嫁從夫,她做的想的,也只是學著如何當人家的妻子和媳婦,求的不是身外物,而是一份感情。
「我就是你的家人,一輩子的,我的生命也不能沒有你。」他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
仁娜淚眼婆娑,抬起頭,對上他又黑又亮的眸子。
兩人的目光膠著,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彼此。
有那麼一瞬間,秦逸磊突然了解她渴望有人作伴的心情,恍惚之間,他懂得了她的寂寞。
因為他也渴望擺月兌孤單。
他們互相凝視,言語突然失去作用,隔著不到幾寸的距離,可以輕易的听見彼此的呼吸,低促的吞咽聲,時光好像停止了。
「你呀,知不知道你眼晴已經腫得像核桃般大了。」他取笑她,有點無奈,但更多的是感動與喜悅。
「嗚……相公……」她抱住他,像個希望得到安慰的小女孩一樣,撒嬌地窩在他懷里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但娘親她也不是故意,你別再氣我們,好不好?」
「我、我知道我笨,我是什麼事情都放在心上的人,而任何事在你眼中都是雲淡風輕,才覺得我是多事……」
「別哭了,小心不要岔了氣。」第一次見她哭,他有些手足無措,只好用力抱她,在她背上輕輕拍著。
「我今天早上,見到洗衣房有好多工作,又不夠人手,我和索拉便去幫忙。」算了,說溜嘴她也無所謂了,她只要相公知道她的心意便好了。
「什麼?你去洗衣服?難怪你說今天很累。」他不滿的目光盯視她。「你是少夫人,怎麼去做下人的工作?」
「可是她們真的很慘,我都不忍心,然後她們告訴我廚房也不夠人手,總是忙亂得很。」她垂下眼,回想經過。
「俊來,我回房的時候,見到帳房和書房外,有幾個很空閑的婢女在玩耍,我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們只負責打掃,于是便想,既然她們那麼有空,不如去洗衣房和廚房幫忙好了。」
一切就這麼簡單,她也不知道會引起婆婆這麼大的反應。
「原來如此。」秦逸磊更收緊手臂,內心對她的疼惜一波波地擴大說道︰「仁娜,我想,我放不開你了。」
仁娜她真心想當他一輩子的家人,她完全想融入他的家!他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這個女子的愛?
如果可能,就讓他用一生的時間,好好愛護她吧!
第八章
將近一年的夫妻生活,使秦逸磊和仁娜的感情越來越甜蜜,仁娜也越來越適應在京城陪伴夫君的生活。
他們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庭院松樹下的藤椅上品茶,耗過一個漫長的下午也不會嫌煩;他們可以在茶館兒里吃芸豆糕、千層酥、佛手卷及乳酪,听說書人說歷史故事或玩玩文字小游戲;他們可以到西山去消暑,或是到玉泉山上打一壺天下第一的泉水回來泡茶……
對仁娜來說,只要能跟深愛的男人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事都快樂、有趣!
她也覺得,秦逸磊待她越來越體貼,大大不同當初相識之時。雖然秦大才子在外面還是正經八百,給人迂腐的感覺,但在私下已漸漸心口一致,至少不會老把「清心」寡欲二字掛在唇邊。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特地去選了一件禮物送你。」吃完晚飯、洗完澡後,秦逸磊忽然拿出一個精美典雅的小盒子。
「真的嗎?」驚喜的仁娜忍住抬手掩口的沖動。「你特地為了我去買?」
「當然。」他為她戴上盒內的翠玉墜飾,注視著她的美麗,眼神變得深邃。「你戴起來真的很漂亮。」
「謝……謝謝。」听到相公的贊美,仁娜心花朵朵開,笑意抑不住地從唇角冒出來。
誰敢說她相公是大木頭、不解風情的書呆子?看來是孺子可教嘛!如果她再努力一點兒,也許他真的會被她訓練成更令人心醉的相公呢!
當他手掌的熱度撫過她敏感的頸項時,一陣輕微的顫栗襲過背脊,她的臉蛋忽地因為害臊而紅成一片。
「你喜歡就好。」秦逸磊滿意自己的成果,拿起梳妝台上的梳子,輕柔地梳開仁娜的黑發。「你的頭發很柔軟,看來我會為你梳發梳上癮,一生都替你解發、綰起。」
「相公,你變得很體貼呢!」
天,當他偶爾對她流露出不經意的溫柔時,還是會讓她臉紅心跳。可她是他的妻子,她到底在緊張些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