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她在字條上寫下「你要當爹了」,折起,「房嬤嬤,幫我拿去書房給他。」
男方社會地位降級,女子是可以就孩子爭上一爭,講直白點,就是看誰錢多啦,喬家八十年積富,陸家肯定沒辦法比,再者等到了那時候,他一定有別的孩子了,對她的自然沒這麼希罕。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如果陸蔚英把她看成最重要的人,不管將來他有幾個姨娘,她都會繼續跟他過下去。
但如果將來他心思有變,自己也有後路,那便不用怕。
就算是現代的一夫一妻制,還是有人會外遇,所以愛情能多長遠跟法律無關,只跟人性有關。
以後的事情誰會知道,珍惜當下就是了。
對啊,想這麼多做什麼,若真有事情發生,她也會想出最適合自己生存的方法,多思無益。
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近二進,書房門一下被推開,陸蔚英以極快的速度沖到美人榻前,捏著手上的字條,一臉高興,「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你、你真有了?」
「哼。」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這是我的身體。」喬翠喜看他一臉恍如夢中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好傻,想那麼多干麼,幾乎都是自己嚇自己。
他的眼神好閃,笑意藏不住,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開心的模樣。
女人的心里放晴了,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下巴,「是不是很開心啊?」
男人笑著抓下她的手,「要當娘了,還不正經。」
「你不是就愛我不正經。」
看著她平坦的肚子,似乎還不太敢相信,他伸手模了模,笑,「還是得請大夫來診診脈,醫娘跟穩婆也得準備了。」
「萬一是女娃,你可不準嫌。」
「女娃就女娃,我會把她教得比男娃還強。」
哇,世子好氣魄——陸蔚英說這句話的時候那表情……她知道,他是在說真的。
原本她最大的期待值也只有「就算是女娃,那也是我的嫡女」,能講出個「嫡」字,確認孩子的地位,即使會有兒子,女兒也是家里的小鮑主,這樣就行了,可沒想到他會迸出那麼一句。
夫君威武。
好,光是憑他這句話,她會努力入境隨俗的,不管是姨娘還是通房,她都會努力消化。
既然這個時代是如此,她只能讓自己去適應,畢竟觀念上的差異不是誰的錯,他們本來就是差距千年的人。
珍惜當下,加油!
慢著,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懷孕了,他應該賞她啊,怎麼沒叫王老板抬箱進來挑挑?不是說陸家規矩一向如此,根據她後來打听的結果,正妻得賞會比姨娘豐富上許多,為何他現在只是笑,沒有賞,難不成她還比不過那個阿達梅姨娘?
喬翠喜有孕的消息自然馬上傳開——不過因為月分對不太上,于是大夫在收了銀子後很識趣的說三個多月。
這樣才對,如果是兩個多月,就是世子重傷後有的,世子重傷不能動彈,妻子卻懷了孕,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怎麼這麼遲才發現?世子夫人擔心丈夫傷勢,所以沒注意到自己身體,直到世子好些了,才感覺到身體不太利爽,一診,哎呀,喜脈。
許氏身為婆母,她的獎賞也是非常直接,身為三王爺府上的郡主,又當了一輩子侯爺夫人,要幫喬家買個官位實在太容易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喬宗和已經去糧部九司當差,二十五萬兩的官銀,加上她的面子,職位相當不錯。
喬家大喜,在喬翠喜的暗示下,又花了不少銀子買昂貴禮物打點關系,上司同僚都受了喬家的厚禮,故喬宗和雖然年輕又沒經驗,但眾人依舊對他十分親切,他有什麼不懂的都願意指點。
據說,湯姨娘高興得都快翻過去,這陣子全心全力伺候段氏,根本不太搭理喬老爺——在湯姨娘眼里,老爺實在太不可靠了,還是大小姐可靠些,大小姐幫自己兒子捐了官,自己這個生母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想來想去還是好好伺候太太,讓大小姐放心。
許氏出手如此大方,喬翠喜當然很感謝,一方也心里有數,許氏不會無緣無故對她這麼好。
第8章(2)
丙不其然,隨著陸蔚英「勉強可以行走,不需躺床養病」的事傳開,暄和院不再禁止進入時,許氏來看她了。
挑的時間也巧,陸蔚英正好去了書房。
「婆婆怎麼來了,有事情讓人傳話就行,雖然是初夏,只怕還是有些暑氣。」
「不怕。」許氏坐下,見奉茶的是柳綠,笑道︰「怎麼是你在當職?」
「少夫人有孕,衣服鞋襪都得新作,從喬家來的妹妹們比較知道少夫人喜好,在繡房選衣料,婢子便過來伺候。」
許氏點點頭,指著一起過來的女兒說︰「樂暖一直嚷著想過來看書呢。」
「既然世子已經不用靜養,妹妹自是不用客氣,蘇木,帶小姐去書房。」
樂暖說了幾句客氣話,便高高興興跟著蘇木去了。
喬翠喜有孕,暄和院不再點香,柳綠怕許氏覺得悶,于是打開窗子,院子里有一兩株百合已經開花,風吹徐徐,淡淡花香,靜下心來倒還有一點舒爽。
「照理,兒子房中的事情母親不該插手,可見你現在已經是五個月的身孕,暄和院又沒添新人,我們陸家子嗣單薄,有些事情我還是得說上一說。」
喬翠喜在許氏出手幫忙捐官之事時,心中已經有底,許氏又不是陸蔚英的親生母親,何必送如此大禮,故听到這番言論,也不會太驚愕,「婆婆請講。」
「你有孕之時,蔚英還在養病,自然沒什麼好考慮,但現在蔚英已經逐漸恢復,需得有人伺候,我原以為媳婦會選上幾個丫頭開臉,可每日早上去老夫人房中盡孝時,卻也沒听你提起,只能把伍娘子叫來一問,這才知道你沒提新人,身為正房妻子,此舉實在不妥。」
「是媳婦欠考慮了,這一兩天便讓伍娘子去喊人牙,一定會挑幾個乖巧又貌美的丫頭上來。」
「那倒也不用,買來的丫頭沒幾個月也訓練不起來,蔚英是世子,從小便是精心照顧,不喜歡粗丫頭,我這里有個想法,你听听吧。」
「是,媳婦謹听。」
許氏見她神色恭敬,倒是有幾分滿意,「我也不瞞你,當年我是想讓蔚英定下我哥哥雲華郡王的嫡女許詩秋當正妻,可沒想到剿了水匪,他又跑去修行了兩年,男孩子晚幾年無妨,可詩秋卻耽誤不起,只好另行婚配了,後來老夫人想著先給蔚英納個姨娘開枝散葉,我庶兄有幾個庶女,倒是合適,結果又冒出個梅姨娘,侯爺想起跟梅副將的舊情,讓我緩緩,讓梅姨娘先懷了孩子,再接我哥哥的庶女入府,說是商量,但人都帶回來了,我哪有什麼辦法。」
「這事情媳婦有听說,公公在外頭征戰久了,不知道後宅事情不可如此分配,婆婆辛苦。」
哪有人領著一個熱孝女子回家就說要給兒子當姨娘的,這對許氏威嚴是很大的損害,下人碎嘴不說,遲早傳到牆外,在官太太聚會時難免變成他人談資,堂堂一個侯府夫人就這樣被越過去,顏面何存。
退一步說,梅姨娘如此進門,對她也不會太恭敬,證據就是梅姨娘直接跟陸老夫人求事,這代表梅姨娘完全無視許氏這個大夫人。
「就是。」講起來許氏還是很窩火,「後來梅姨娘便出了那事,老夫人氣頭上,我又不好多說,事情只能拖了下來,沒想到去年五月,老夫人跟蔚英出一趟門,就把親事定了,我又能說什麼,只能操辦起來,我也不是怪你,只能說老夫人怎麼突然夢到太公太婆,你祖母也是一般夢,兩家都如此,可見真是祖宗心意,即使我有心讓蔚英娶我許家女兒,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