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的呆妾 第10頁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但他肯定這對她日後的生活一定會有莫大的幫助。這塊上好的美玉及金子,已經夠讓她離開這個村落,在蘇州城內買棟能遮風擋雨的屋子,自力更生,不必再受人白眼欺負,三餐也不再只是豆腐青菜配饅頭!

這是他對她恩情的回報,也是對自己辜負她的補償。

康嗣輕輕地嘆了口氣,他退出茅屋,躍上揚風的馬背,「駕」的一喝,便頭也不回地飛馳而去……

坐在同村樵夫的牛車上,芸兒一路上都是笑瞇瞇的,將自己賺來的碎銀,和從城中買回來的補藥帖子及男性衣料緊緊攬在懷里,一刻也不願松手,彷佛那是多重要的寶貝似的。

雖然要康嗣獨自留在茅屋有些不太妥當,但三個月一次的市集是絕對不可以錯過,進城的車更不常有,她唯有先進城去,盡量在當天趕回來。

她听藥鋪的老板說,受傷的人要多喝一些能壯健身體的藥,才能完全復元。所以她立刻買了好幾帖回來給他;也買了幾塊看來不差的布匹,想趁閑時幫他做件新衣服。

不知道他看見這些東西,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她希望他會高興,只要他對自己微微一笑,她便心滿意足了!

「芸兒,妳家到了。」樵夫向她喊道。老實說,他並不討厭善良純真的芸兒,有時候甚至還挺可憐孤苦無依,又受眾人輕視的她,所以能夠幫得上忙的,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謝謝大叔!」芸兒朝?夫點頭道謝,便小心地下車。但一踏到地上,她的胸口卻驀地一陣心悸,似乎有什麼事發生!

樵夫見她身形有些搖晃,便關心地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可能是坐得太久,腳有點麻,很快就好了!」芸兒露出一抹要對方安心的笑,便揮別樵夫,慢慢往茅屋走去。

奇怪,現在天色已開始黑了,屋內怎麼不點燈?她推門進去,發現里頭漆黑一片。

「康嗣!」沒有人響應她。

他不在?但他從來沒有在這個時辰外出過啊!她想到剛才下車時那陣不好的預感,心里驚疑不定,感到呼吸困難--

芸兒立即點燈,整個屋子一下子亮了起來。然後,她發現床上竟然放著一堆金子和翠綠的玉佩。

她呆呆地望著那堆一般人夢寐以求的財寶,臉色卻漸漸蒼白,時間彷佛從這一刻停滯不前,連心跳都跟著停止了。

那是他的東西!她認出了他的玉佩,和被他喻為微不足道的金子!他為什麼把這樣貴重的東西隨便地放在她床上,她不是說過她不需要嗎?

芸兒無神的雙眼涌出淚水,似乎已經猜到原因。她緩慢地抽出壓在底下的信。那用血寫成的寥寥數字,就如一把利刀在她的心上劃出一道道傷痕,血淋淋地見證他的無情!

芸兒,珍重。

康嗣字

這晴天霹靂般的事實,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像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般地杲站床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甭單悲痛的情緒幾乎要將她的心給撕裂,她的眼眶不斷落下豆大的淚水,全身顫抖著,懷中原本緊緊抱著的東西,全都松手掉到地上……

康嗣竟然趁她進城的時候,連句道別的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他說會跟她一起生活,他承諾過的!可是就在自己把心全交給他後,他卻一聲不響地走了……她好害怕、好害怕,不想過沒有他的生活,她不能失去他啊!

為什麼他要走?是她對他不夠好,抑或是他已經厭倦她了?

也許……也許他是因為急事才匆促離開;也許他的仇家找上門來,他不得不先躲起來,一時無法現身!他不會這樣棄她而去,她不相信他會如此狠心!

她第一次感到內心強烈的需求--她想見他,想問問他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不定他還沒走遠!芸兒甩了甩頭,做個深呼吸,急急忙忙地沖出屋外。

「康嗣!康嗣!你在哪里?」一道道呼喊的聲音消散在荒地的狂風里,她一邊跑、一邊不停的向天神爺爺祈禱。「天神爺爺,芸兒有勤奮工作,您一定會賜福給我的是不是?我求您不要帶走康嗣,不要讓他離開我好不好?」

就在她跑得氣喘吁吁、全身無力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她渾身濕透,腳步一個沒踏穩,便重重摔倒在泥濘不堪的地上。

芸兒忍不住嚎啕大哭,彷佛要將所有傷痛全都逼出體外,淚水混合著雨水刺痛了她的眼眶、濡濕了她的臉龐。

她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也知道康嗣已經到離這里非常遙遠的地方去了,無論她再怎麼叫喚、尋找,他也不會回來!

初升的朝陽照亮了大地,卻無法驅走心靈深處的寒冷。

芸兒已經整整三日沒去花田上工,片刻不離地守在茅屋里。

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什麼也無法思考,只知道自己不能錯過任何他可能回來的時機,她必須留在這里!

白天的時候,她常常被遠遠經過的陣陣馬蹄聲驚擾,蹄聲一下又一下地踩在她心坎上,她總以為是康嗣回來了,一次又一次地沖出屋外,可是每一次卻都讓她失望了……

她也常常不小心又煮了兩人份的飯菜,還擺上兩套碗筷,但最終坐在桌前的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習慣了在他溫暖的懷里入睡,如今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獨自成眠。許多寂靜冷清的深夜里,她反反復覆地想著他的各種表情,孤單地擁著薄被流淚到天明。

這天早上,芸兒正在屋內裁剪布料,突然听見外面人聲鼎沸,便好奇地開門探頭觀望。

一向罕有訪客的茅屋前,竟然集合了十來個村民,其中包括德高望重的村長鄉紳、一些喜歡亂嚼舌根的姑嫂婆娘,及春花等人。

她詫異地看著他們走近,心想村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正要開口詢問,卻听見有人對著老村長道︰「李村長,真沒想到芸兒年紀輕輕,就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我們還以為她會記取她死去娘親的教訓,哪曉得她跟她娘親根本就是同一個德行,真是太讓我們失望了!」

眾人滿是鄙夷輕蔑的視線都集中在芸兒身上,她不安地揪緊了自己的裙襬。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芸兒膽怯地開口。

春花搶在眾人前頭,惡狠狠地罵道︰「虧妳還敢問發生了什麼事?!妳窩藏野男人在自己屋內兩個多月,以為沒有人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在干些什麼好事嗎?真是不知廉恥!」

能夠一雪前恥,大肆抹黑芸兒和那個囂張傲慢的可惡男人,春花比誰都高興雀躍!不枉她一直留意他倆的生活,辛苦等到那男人離開這里了,才帶著一伙人來教訓芸兒。

春花輕蔑的話讓芸兒的臉色登時刷白,但下一瞬間,她鼓起勇氣低喊︰「他不是野男人,他是個好人!」她不要康嗣受人誣蠛!

「妳現在自身難保,還想維護那個男人?哼,他是會勾魂術,還是給了妳什麼好處?!」春花譏諷地說。

芸兒有口難辯,求助地看向在場熟識的幾個大叔大嬸,但他們卻像在看戲般地對她投以冷淡的眼光。

和之前春花誣賴她偷錢一樣,這里沒有人會為她說話,只有康嗣願意相信她、保護她,可惜他卻不在了……

「我愛他……我愛他啊!難道這樣也有錯?」話落,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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