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衣櫃前,一下站著,一下蹲著,雙手不停地在櫃子里翻找,幾乎把里頭的每一件衣服都拿出來一遍。
最後,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放棄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衣服實在少得可憐,來來去去就這麼幾件,早知道先前爸爸說要阿心陪她去買衣服時,多添幾件像樣的就好了。
要不,干脆現在請阿心陪她一起去買衣服好了。舒菲亞用食指輕點著下巴計劃著……
突然,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從外頭傳來,吵雜大聲的音量,害她嚇一大跳。
她听見阿心小跑步去應門,于是走出房間一探究竟。
阿心才打開外頭的鐵門,門板就被大力地推開,扎扎實實地撞在阿心的身上。
一名拎著名牌包包,打扮時髦、貴氣十足的中年女子沖入屋內。她的身高中等,但身材維持良好,臉上看不見什麼明顯的皺紋,應該是拜美容科技之賜。
苞在她身後忽忙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舒利文。
「她就是那個雜種?」中年女子一眼便瞧見從房內出來的舒菲亞,以怨恨的眼神瞪著她,刻薄地對她身旁的舒利文說道。
「琴,別這樣,她是無辜的。」舒利文眉頭微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低聲說道。
「無辜?難道我就有辜?」被稱為「琴」的女子手臂一甩,將舒利文的手甩開,轉頭瞪著他。「你要搞清楚,你能擁有現在的成就,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你那來的錢創業?」
「我從來沒有說……」舒利文吞下心中的不悅,好聲好氣地想要解釋。
「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竟然把那個狐狸精的賤種帶回來?」琴粗魯地打斷他的話,精心打扮過的臉龐被怨毒所扭曲。
她是唐琴,舒利文的妻子,是台灣紡織業龍頭的掌上明珠。當初她一見到舒利文便愛上他,明知他已經有喜愛的人,仍要求她父親以自家的財勢向舒利文的父母邊施壓邊利誘,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搶到手。
舒利文父親所開的公司,是她父親企業的下游小廠商,面對這樣的威脅與利誘,當然很快地便屈服。
她本來自信地以為自己一定能夠讓他愛上她,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他對她除了忍讓以外,從未給予更多的情感。
而今,甚至把以前的雜種給帶回台灣。如果不是她無意間看見舒利文手機里舒菲亞所發的簡訊,她還被蒙在鼓里。
「琴,我們可不可以先到別處單獨談談?」舒利文無奈地說。唐琴近幾年罹患躁郁癥,一旦受到刺激,情緒就會變得非常不穩定,他在唐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疲勞轟炸之下,答應帶她來找菲兒。他自己也清楚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讓她們兩人見面,但當初他不介紹兩人踫面,就是怕會有今天的情況發生。
她說的沒錯,如果當初沒有遵從他父親的意思娶她,他就不會有今日的財富。
但是,他寧可當初守著他的真愛,一家人過著普通的日子,也好過現在的痛苦。結婚這十多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是飽受煎熬,他負了恩雅,也對不起琴,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也是為什麼他對琴處處忍讓的原因。
他不知道她從何處得知菲兒來台灣的消息。今天午餐之後,他回書房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沒想到她突然沖到書房質問他關于菲兒的事,並且執意要過來鬧,他勸阻下了她,只好跟著她一起來。
「她是誰?」舒菲亞決定不再當個隱形人,她走到他們面前,以不太熟練的中文問道。
她听不懂他們剛才說的中文,但很顯然地這個女人來意不善,她心中已經大概猜出她是誰。
「我是誰?你有臉問我是誰?」唐琴往前走兩步,伸出涂滿鮮紅指甲油的食指,潑婦罵街地指著舒菲亞的鼻尖說道。
站在一旁的阿心見情況不對,連忙走到舒菲亞旁邊,伸手想要推開琴的手。
「你這下人敢踫我?滾開!」唐琴見狀,不禁大怒,反手就要一巴掌甩過去。
眼見阿心免下了被打的命運,站在她旁邊的舒菲亞很快地往前挪,伸手抓住琴的手腕,接著手臂使勁,用力將她向後推。
驕縱慣了的唐琴沒料到竟然有人敢阻擋她,被舒菲亞突如其來地一推,穿著細跟高跟鞋的她一個重心不穩,踉蹌後退幾步,若非舒利文在後頭扶著她,恐怕就要出糗跌坐在地上了。
舒菲亞雙手抱胸,俏臉閃過一絲怒意,桀驁不馴地瞪著眼前的女人,她個性倔強,向來就不是會任人欺負的小媳婦兒。
唐琴發出憤怒的尖叫。
「你這沒家教的雜種,妓女生的賤貨!」唐琴聲嘶力竭地尖喊,這輩子她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奮力掙扎,想要掙月兌舒利文的掌握。「雜種!」她再次用英文說一遍。
舒菲亞听見她說的話,嬌軀緊繃,指著她冷冷說道︰「滾出去!」
此時唐琴從舒利文的禁錮中掙月兌,像瘋婆子似地沖向舒菲亞,迅雷不及掩耳地賞她一耳光。
不過舒菲亞可不是好惹的,她立即也還她一個清脆有力、毫不客氣的巴掌。力道之大,把唐琴盤在頭頂上的發絲都打散下來。
舒菲亞從小到大也吃過不少苦頭,早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但唐琴可不一樣,她向來就是賞人巴掌的嬌嬌女,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打過。所以舒菲亞的這一巴掌,把她給嚇傻了。
她撫模著自己熱辣的臉頰,滿臉錯愕。
「滾出去!不然我就拖著你出去。」舒菲亞往前一步,渾身散發明顯的怒氣,眯起雙眸威脅道。
唐琴被她的氣勢弄得心怯,恨恨地轉身,用力在舒利文身上槌了一記,邊哭邊跑出去。
「琴……」舒利文朝門口喊她,然後又轉頭面對舒菲亞,滿臉無奈地嘆道︰「菲兒,你何必跟她計較。」
「你剛才听見她說什麼了,其它的中文我不懂,但我想也差不多是類似的意思。她侮辱媽咪、侮辱我,你都無所謂,還要我不要跟她計較?」舒菲亞面對他,絲毫不退讓地反問。
「不是無所謂,而是和她爭吵也無濟于事,何不當作沒听見就算了?」舒利文替自己辯解道,隨後又說︰「算了,也沒關系,菲兒,既然你回來台灣的消息已經曝光,我會慢慢將你介紹給我的社交圈,那些成員都是政商名流,你這樣的舉止,會嚇著人。你應該學習圓融一點、世故一點,把脾氣隱藏在心里。」
「如果要我笑著讓別人侮辱,我辦不到,我也不想參與你的社交圈,因為在那兒,我還是個雜種。」舒菲亞傲然挺直背脊,雙手捏成拳垂在身側,冷冷地說。
一種悲憤的感覺涌上心頭,先前和舒利文聊天時,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媽咪的感情,可是今天他的表現,讓她非常失望。
「菲兒,別這樣說自己。以你的條件,一定會在年輕一輩的小開中掀起震撼。」舒利文皺起眉頭,嘆一口氣。「你和恩雅的脾氣一模一樣,為什麼你們不能委曲求全一點?只要忍一時之氣,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啊!」
舒菲亞美麗的水眸流露出悲傷之色,她搖搖頭,往後退幾步。「你說的沒錯,我和媽咪的脾氣很像,所以我現在完全能明白,當初媽咪為什麼會帶著我四處搬家,完全斷絕與你的聯絡。你總是只顧慮到自己,為什麼媽咪要委曲求全,只為了讓大家相安無事,讓你享齊人之福?我又為何要委曲求全,讓你繼續供養我,填補你對我們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