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情劫 第7頁

「怎麼?你怕我呀?」靈征微笑地向前跨了一步。

「你……」月蘅不自覺又退了一步。

「我看是不會吧!因為你很有膽量,敢在大殿之上、在眾人面前對我叫囂。」

「你……你對我的言行有何不滿,那就直接說,何必故意以這種態度惹惱人。」她鼓起勇氣說。

「就怕直接說了,有人未必听得入耳吧。」靈征似笑非笑地說。

「我不是那樣的人。只要你奸好跟我說,我又怎麼會不听?」

「是嗎?那你在大殿上的行為是什麼意思?」

「我不覺得我有錯。」月蘅別開臉,堅決地說。

靈征神情瞬間一冷。

「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當面冒犯我的威嚴,這還叫沒錯?原來伏龍帝是這樣教導你的!」他冷笑著說。

「我的行為我自己負責,不要牽扯到我的父王!」

「堂堂春之國的長公主,被教育成在內不敬夫婿、在外忤逆君王,這不是伏龍帝的錯,莫非是我的錯了?」

「我……我沒那麼說。何況,我今天也不是故意當眾忤逆你,我只是想替少炎將軍說情。」

「你跟少炎什麼交情,輪得到你替他說情?」靈征的神情隱隱有些惱怒。

「少炎將軍素來對我友善,我視他和東潞將軍如同朋友一般。」

「你視他們如同朋友,很好。那我呢?」

不意靈征有此問,月蘅微微愣了一下,才慢慢道︰「你……自然是我的夫婿。」

「啊!你還記得。」靈征贊許似地微笑點點頭。

月蘅看得出他明顯的嘲弄,不禁有些不悅。

「這是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我才想要問你。大婚至今,你的態度為何讓我從來察覺不出我們的夫婦關系?」他反問。

月蘅不由得語塞。

「怎麼不說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她對靈征的態度不敬不善,那是事實。

之所以如此對待御虎王,全是因為她不想愛上他。

這麼一想,她也開始覺得對靈征有些歉疚。

「對不起。」她低頭了。

她的反應大出靈征的預料,一時之間反而不知要如何應對。

「這次在眾人面前忤逆你,我也自知不對,只是當時太過情急,因此對你有所不敬,月蘅在此賠罪。」她說。

靈征本來想再說些什麼,見她如此,也不忍再咄咄逼人。

「罷了。」他轉過身去,逕自走到床沿坐下。

「你原諒我嗎?」

「不原諒,難道也打你三百杖?」

知道御虎王怒氣已消,月蘅微微一笑。但看到靈征居然開始動手卸除自己的衣服,逕自在她的床上躺下,她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

「你……你不是原諒我了嗎?」她尷尬地問。

「是,那又如何?」他優雅閑適地閉上雙眼。

「那你怎麼還在這里?」

也難怪她會訝異,靈征已經許久不曾與她同房了,連踏進她鳳儀宮的次數都極少。

「我是你的丈夫,睡在這里有什麼不對?」他睜開眼,好笑地問。

月蘅這才想起來,自己也覺得好笑。

她是人家的妻子,怎麼會問自己的丈夫這個問題呢?

「過來吧。」靈征說道。

雖然有些羞怯和不習慣,月蘅還是順從地向他走去。

她必須記得,她是御虎王的妻子。

第四章

秋意襲人、西風陣陣的午後,月蘅身後跟隨著幾名宮女,在後宮花園里玩賞閑逛。

時節將近深秋,花園里已是百卉凋零,只有幾株菊花和一些秋單還生意盎然。

月蘅對于秋草荻花情有獨鍾,偶爾看到幾株秋草長得饒有情致,便命宮女擷取,捧在自己手中。

正玩賞著,突然宮女來報——

「秋妃娘娘,左將軍大人參見。」

听到東潞突然進宮,月蘅心里也感到奇怪,便顧不得其它,立即召見。

「末將叩請秋妃娘娘千秋。」東潞低著頭行禮,神情凝重。

月蘅見此,感覺有異,連忙問道︰「東潞將軍,怎麼了?」

「稟秋妃娘娘,負責在春之國注意春後情況的士兵今日回報,說是春後病勢嚴重,恐怕……恐怕命在旦夕。」

乍听此言,月蘅如遭雷殛,手中的花單不禁散落一地。

「你……你說什麼?詳細情形呢?快快告訴我!」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他們說,春後病得相當嚴重,這幾日來,幾位御醫都已經不敢下藥。如今春之國上上下下,已開始預備春後的後事,恐怕是……」

月蘅怔了片刻,突然往外疾走。

「秋妃娘娘,您上哪里去?」

東潞見她神色大變、舉止失常,情急之下連忙抓住她的手腕。

「我要回春之國!我要回去看我的母親!」

「秋妃娘娘使不得!請你不要沖動。」東潞緊緊拉住她,急出一身冷汗。

身旁的宮女見狀,也趕忙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娘娘,左將軍大人說得是,請您先冷靜下來!」

「你們放開我,我一定要回春之國!」

「娘娘使不得!不是奴婢們敢放肆阻攔,而是娘娘真的不能回去!」那群宮女相偕跪下,情急地說。

月蘅听到這句話,倏地停止掙扎。

東潞見她不再掙扎,也立刻放開箝制她的手。

「我為什麼不能回去?」她問。

「稟娘娘,依照慣例,已出嫁的公主終身不得返回故國。除非……除非那些宮女們吞吞吐吐,似乎有所忌憚,不敢直言。

「除非什麼?」月蘅急得快崩潰了。

一旁的東潞代替她們說道︰「除非聖上駕崩,娘娘才能再踏上故土。」

月蘅聞言,心中不禁竄起一陣涼意。

「是啊!娘娘,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您萬萬不能回去。如果您回去了,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啊!希望娘娘三思!」

月蘅茫然了,怔在原地,神情空洞,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將月蘅勸回鳳儀宮後,東潞來到靈征面前復命。

他原就是奉了靈征的命令,將春後病危的消息傳達給月蘅的。

「她的反應如何?」靈征問道。

「萬分激動。本來娘娘一直堅持要立刻返回春之國,但在眾人的勸說之下,如今已經冷靜多了。」

靈征沉吟片刻,「嗯,沒事了,你退下吧。」

「是,末將告退。」

東潞離開之後,靈征立即前往鳳儀宮。

走進寢宮,只見一室昏暗,月蘅一個人坐在床沿垂淚。

他靜靜地來到她面前。

「你很擔憂春後的安危?」

月蘅沒有回答,恍若未聞。

「你想回春之國探視春後?」

月蘅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依舊沉默著。

她乍听消息時,是真的很想回春之國,然而現在,她已經不這麼想了。

她不能回去、萬萬不能。

東潞說得對,秋之國上上下下沒有人會同意她回返春之國。就算她執意回去,也沒辦法踏出秋之國的國土一步,因為,她這樣的行為是對秋之國的國王——也就是她的夫婿大大不敬。

辨炬就是這樣,她無力違抗。

何況——

她可以不愛自己的夫婿,但她不能詛咒他。雖然她真的很擔心母後的情況……

不知道母後現在如何?如果她已撒手人寰,她真想隨她而去……

月蘅不禁掩面而泣。

對于她的沉默以對,靈征也不以為忤。

他自行從月蘅的衣箱里翻出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

「做什麼?」月蘅訝異地拾眼看著他。

「我帶你回去。」他說。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靈征說要帶她回春之國?這怎麼可能!

「走吧。」

不顧她的遲疑和疑惑,靈征一把將她從床上拉起,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你是當真的嗎?」

「現在立刻出發,快馬加鞭,六日之內可抵春之國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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