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帶刀入洞房(上) 第24頁

「是弟妹啊!怎這麼巧?相請不如偶遇,今兒個可把想遇的人都遇上!」

黎王突如其來的這一股親熱勁兒令穆開微略皺眉心。

當她眯目看進船樓中,下顎驀地收緊。

黎王又嚷,「弟妹別急著走,上來坐坐啊!」道完,就見他扭頭粗聲催促下人們趕緊放小舟過來接她。

「畢頭、鐵膽,你們先回‘六扇門’,余下的事我來辦。夏秀夏香,在岸邊等我。」交代完畢,穆開微忽然從馬上拔身躍起。

她沒等黎王遣小舟來接,而是施展輕功朝江面竄去。

從岸邊到江上「曖月閣」畫舫所在之處,中間尚有篷船和載貨的竹筏來來往往,穆開微使的不是「水上飄」的輕身功去,卻是將那三、四艘篷船和竹筏子作為「跳石踩點」之用,最後一記踩在老船夫的長篙上,一招回身燕漾空,身姿隨即靈巧地落在畫舫甲板上。

「……呃,弟妹果然……了得……咦?」黎王一愣再愣,因為剛剛飛上他這艘畫舫的康王妃竟掠過他,直接踏進大窗開敞的船樓內。

尋歡作樂的場子,鶯鶯燕燕們少說有十余位,穆開微立在那兒,一手慣然地按在腰劍刀上,成束的一把青絲隨江風飄揚,那姿態完全是「掌翼大人重出江湖」的模樣。

任誰對她都挪不開眼,她卻誰也不瞧,只沉眉盯著坐在溫柔鄉里的傅瑾熙。

她雎光如炬,聲音清冷,笑笑問,「王爺那只手是不想要了嗎?」

此問一出,畫租房里的賓客、樂師、歌妓和隨從們無不頸後發涼,連跟在她身後進來的黎王都涼到打哆嗦,數十雙眼楮不約而同朝康王爺的手看去。

康王爺盤腿坐在軟墊上,面前是一張擺著各色小食和美酒的長形幾案,他一只錦袖擱在大腿上,另一只在幾案上,素白修長的指從袖底露出,卻是五指收攏,像抓著驚堂木般緊緊握住一名歌妓的柔荑。

王爺那只手是不想要了嗎?

是哪只手?

為何是不想要了?

眾人一目了然,大徹又大悟啊!

「嗚嗚,王爺您抓得人家好痛啊!」結果是被握緊手的小拌妓嚇到花容失色,死命從康王爺的「魔爪」中逃出。

原本挨在康王爺這頭幾案調笑兼服侍的三名姑娘,忽呈扇狀往外爬開,撤得有夠遠。而傅瑾熙人都懵了。

他抬起那只手,略歪著頭怔怔然看著,隨即又怔怔然看向自己的王妃,好像……連他自個兒也很迷惑,不知道發生何事。

「王妃……」顫著唇,可憐兮兮喚了聲,鳳目竟見淚光。

第八章  不要不要我(1)

蒼白無血色的臉,清美到近乎單薄的五官,愣怔不解的迷惑神情,已現水氣的眼求助般朝她望來……穆開微暫將怒火抑下,表情更為淡然。

一旁的黎王驚嚇歸驚嚇,尤其見那把賜劍刀就掛在康王妃腰側,但畢竟「玉羅剎」發火的對象不是他,他自可作壁上觀。

哼哼,吵吧,鬧吧,最好到動刀掄棍、拳打腳踢,把太後娘娘的心肝寶貝康王爺打到吐血,再來瞧瞧你這位具「鎮煞」之效的康王妃,腰能挺得多直?

黎王兩眼興奮到冒光,試圖火上澆油,「弟妹別生氣,別介意,是我硬把瑾熙拉上畫舫的,男人嘛,見到年輕漂亮的姑娘家總足難忍,加上瑾熙應是頭一遭上畫舫游江,對啥兒事都覺新奇,弟妹讓他試試,別拘著……阿,對了,本王一直想擺桌酒席好好同你們夫妻二人賠不是,我正跟瑾熙說這事呢……呃!」心肝抖了一記,因那看著嬌小、實際卻十足凶殘的女子突然轉身正對他。

「黎王殿下。」穆開微雙臂圈起,兩手相搭,微躬身行了一禮。

突然正經八百行禮了……是、是怎樣?黎王眼角抽了抽,「弟妹免禮……」

「皇堂嫂!」一聲熱切的叫聲喚起。

穆開微適才盡避是專心一意盯緊康王爺……那只「不想要了」的爪子看,但進船樓的瞬間,里邊大致有哪蘭人,她眼角余光掃過,已能掌握。

見小少年傅瑾逸跳到面前來,仰著玉顏對她笑意真誠,穆開微如霜歪的臉色終于回暖一些些,對小少年也行了一禮,「九皇子殿下。」

暗瑾逸笑得更燦爛。「皇堂嫂喚我阿九吧,我還要拜皇堂嫂為師呢,阿九給您請安了。」說著,腰板深深一彎,敬拜回禮。

黎王眼角抽得更嚴重,略粗聲道,「九弟別鬧,皇兄跟康王妃說正事呢!」

「哪里是什麼正事?」傅瑾逸堵了回去。「是五哥你說有好玩的事,我才溜出宮來的,結果你把偶遇的熙哥哥也拖了來。若是乘畫舫游江、听听小曲兒便也罷了,做什麼還讓人說些神神叨叨的事,我听著都乏了,也只有瑾熙哥哥撐得住。」漂亮的眼重新迎向眼前的勁裝女子,不掩滿滿的崇拜之情——

「要我說,今兒個最值得說嘴的正事,就是親眼目瞞皇堂嫂的輕功渡江,當真令人眼晴為之一亮,精氣神都充飽。」

黎王兩道濃小小糾當結,硬壓下脾氣,「九弟你這麼說就太失禮了,有眼不識泰山,之前柳真人就曾提點,要本王小心謹慎,酉時之後切不可飲酒,本王僅僅疏忽一回,隔日就在殿前胡言亂語,柳真人還說,有一就有二,避也避不過。」他看向穆開微,尷尬地咧咧嘴。

「所以說啊,那日鬧了康王府也是莫可奈何,但因此被父皇加重處罰,反倒消災解難了,這不,一解禁,想出門透氣兒,柳真人算好方位,提點本王往南邊最好,將有好事要發生。」甚是痛快般拍了下手。「哈啥,當真神準,完全是時來運轉,一個全帝京大小捕快都逮不著的朝廷欽犯竟就撞進本王手中,抓起人來實在易如反掌。」

這一邊,黎王與九皇子和穆開微說著話時,康王爺像是終于穩下神志,見自家王妃沒當場沖他發火,但眸光也不再與他相接,傅瑾熙站起,沉默不語去到她身邊,卻仍然得不不到一點關注。

他原想偷偷拉她的衣袖或衣角博取注意,然她今日一身勁裝,雙腕套著綁手,衣角扎得甚短,實令他無從下手。

再有,她……她根本是鐵了心打算對他視而不見,徹底視若無睹吧,因為偷偷來不好干,他才想著干脆光明正大拉拉她的手,豈料她竟巧妙一閃,向黎王再次抱了抱拳,語氣持平——

「正是為寶華寺一案的要犯落網之事,特意來請教黎王殿下。」

「請教……本王嗎?」黎王一只保養得挺女敕白的食指指向自己,驚愕到眼袋都抽搐起來。

堂堂「帝京玉羅剎」有事請教他?!

開什麼玩笑,這般威風的事兒可不是想有就有啊!

他一拍肚腩,哈哈笑道,「弟妹你問,本王任你請教。啊!你莫不是想知道本王當日是如何逮人的吧?剛剛瑾熙也問了同樣的事,你們夫妻倆也算心有靈犀,哈哈哈,既是這般,弟妹就給本王一點面子,今兒個饒過瑾熙吧?」

「五哥,話題別扯遠了,皇堂嫂還等著你解答。」傅瑾逸很受不了地搖搖頭。

穆開微裝作沒听見黎王替某人求饒的那些話,只道,「確實是想知道殿下令欽犯落網的過程,所以不管事之巨細,還望相告。」

黎王見康王爺好可憐地杵在那兒,而康王妃表面雖未發火,卻是冷冷淡淡、不苟一笑,還不知這對夫妻回府之後,關起房門來要怎麼鬧呢?光憑想象,他都覺得暢懷。

終于啊終于,稍稍能冼刷掉他被那把御賜劍刀拍昏過去的內心恥辱,他揮揮手,一副胸懷大度的姿態。「哈哈,說來說去,其實全賴高人指點。高人說最好往南,本王當日前往城南游玩,高人算出本王好運將至,最好以逸代勞,這恰合本王脾性啊,于是吃吃喝喝、听小曲兒模小手兒……呃,其實就是想干啥就干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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