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帶刀入洞房(下) 第6頁

「康王爺馬車上不自量力使強,被王妃一腳踹出車外」的事兒,在康王府中迅速傳開來,加上身為「苦主」的康王爺半句話也沒辯駁,更加坐實此為事實。

眼下康王府里兩位主子之間的氛圍是有那麼一些些古怪。

細想前陣子,兩位主子還挺黏在一塊兒,雖非蜜里調油那般火熱,那也是有說有笑、和和美美,然後也不知打何時開始……噢,不,想起來啦,應是康王爺那一日瞞著王妃,上了黎王包下的「暖月閣」畫舫,邊听姑娘家唱小曲兒邊游洛玉江。

對,就打那一天開始,府里兩位主子就不對勁兒。

嘖嘖,听說王爺當場被抓了個現行,左擁右抱,暖玉溫香,欸,莫怪王妃要發大脾氣,還敢在馬車里伸爪子呢,簡直不知死活。

這府里兩位主子,哪一位才是真正的王,康王府里的僕婢們眼晴雪亮得很,服侍起自家王妃時,那是打上十二萬分精神,戰戰兢兢,不敢造次。

而唯一敢造次的人,應數蘭姑一個了。

穆開微被蘭姑問過又問,念過再念,說她再怎麼樣也不好對「體弱多病」的康王爺下狠手,更令他當眾出丑,還道在馬車里「親親熱熱」、「偷來暗去」一番,對于增進夫妻感情亦是挺有幫助,要她別太拘泥。

穆開微都不知她家蘭姑姑對于「馬車里的一番事」有這般見解,讓她忍不住都想問問,她這般見解究竟是從哪里得證的。

然後她當真沒忍住,當真問出口,結果蘭姑竟然臉紅給她看,跟著,她的額頭就避無可避地吃了蘭姑的一記重戳。

總而言之,康王府里隱隱上演著一場風暴,但風暴再大,也不及皇上與朝堂之事。

話說柳言過由五皇子黎王的引見,先入內廷,搏得一海票宮中女人們的歡心之後,終獲得興昱帝召見于重元閣。

這一次入宮覲見,柳言過當是使出了壓箱絕技,不僅成功地讓天子龍心大悅,還大到立時下了一道聖旨,封他柳言過為天朝第一國師,地位完完全全凌駕了司天監的大小司監。

頓時朝野那個震動啊,震得都察院的大小御史們躁動至極,天天上折子請求興昱帝三思再三思,當中用詞激烈,大力坪擊柳言過是妖道、是魔物的御史亦所在多有。

監察、彈劾之事本就是都察院的職責,而「風聞奏事」更是御史之權,大小御史們如此群情激憤的事兒,在天上也非首見,豈料興顯帝這一回竟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短短一個月內已下罪謫降好幾位都察院的臣子,當中將柳言過罵得最厲害、最不留情面的左都御史更是被抄家,九族下了大獄。

入夜,康王府中點燃無數燈籠,穆開微才從後院藥圃回到主院內寢。

自從拜了鳳清為師,她才得知鳳清澄原來是那位江湖人稱「冥界聖手、毒步天下」的「醫毒雙絕手」,那是不世出的奇才,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神妙人物,但流傳僅是流傳,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拜在「醫毒雙絕手」門下,習那一身本事。

穆開微學得格外認真,認真到幾要廢寢忘食,今夜浴洗過後,回到主院寢房,她就被蘭姊押著好好用了一頓晚膳,至于康王爺……

按下微亂的心緒,她凝眉想了想,發現似乎早膳過後就沒再見到他人,連老薛也不見蹤影。

自那日兩人在馬車內打了架,他就把內寢房直接讓給她睡,像是不想讓她再有尋他干架的機會,然而在府里眾人眼中,倒看成他康王爺得罪了她,被她趕出兩人的寢房。

是該尋他好好再談的。

老實說,見他被她踹出馬車,四仰八叉不知無發生何事般平躺在地,她心里是既吃驚又……很想哈哈大笑,沒料到會把他揍到馬車外的,真的,而經過這一次「小小沖突」,她的不痛快還當真消減不少。

既然打算找康王爺談開,她即刻就做,用完晚膳後立時往書閣走去,因這陣子,康王爺就睡在書閣里。

書閣前的兩只燈籠竟未點上,穆開微說不上是何因由,心頭莫名緊繃。

她推門踏進,書閣中靜謐無聲,無半點燭火之光,她卻聞到血腥氣味。

記起連接暗道的那個入口,她快步往里邊走,果不其然,那面藏收滿滿的書牆被打開一小半,暗道中透出微光,血的氣味更濃了。

哪里還能容她猶豫?穆開微閃身而進,再迅速將書牆推回原狀。

她疾步穿過暗道,果然在暗道另一端的密室中找到康王爺和老薛主僕二人,但,映入眼中的一幕令她足下猛然一頓——

老薛兩邊臂彎各托抱著一只襁褓,那是真的、是活的,是咂巴著小嘴兒發出哼叫聲的兩個小女圭女圭。

老薛表情無比糾結,急出滿頭大汗,那模樣像想把女圭女圭放到床榻上,又怕女圭女圭哭出聲響,陡見她現身,如溺水者見到浮木,沙啞喚了聲。「王妃……王妃救命,王爺受傷了,老奴騰不手啊!」

血腥味!

穆開微神識陡凜,兩、三個大步迅速奔至坐倒在床榻上的傅瑾熙身側。

見她來到身邊,神志還算清醒的傅瑾熙鳳目眨動,表情也是無比糾結,扯動兩片唇瓣。

「你……你怎麼來啦?是特意過來書閣尋我的?」嘴角苦澀地咧了咧,「王妃不能這樣,不能在這時候尋本王打架,這不公平,你若逼我打,打輸了我也不認的,你不能趁水打劫、趁虛而入,趁……趁人之危。」

眼下都成什麼樣了?還緊揪著兩人打架之事不放?!

「你閉嘴!」穆開微瞪他一眼,隨去拉他按在左腰側的手。「讓我看看。」

嘴巴听話閉起的傅瑾熙不太听話地側身避開她的手,一身夜行衣的他另一手抓著剛從臉上扒下來的薄皮面具,直接遞到她面前。「……就是它,鳳前輩用水清草的汁液制成,你不是挺想瞧瞧?拿去。」

穆開微將他遞來之物一把抓起丟到榻角,發狠道,「放開手,讓我看。」

一旁的老薛緩緩搖著身軀哄女圭女圭,哭喪著老臉求道。「爺啊,您就讓王妃看看啊……啊啊啊,沒、沒事,薛爺爺唱曲兒給你听,別哭別叫,乖乖的才好啊。」然後老薛就哼起柔柔小調兒,僵硬地搖起腰板。

若換成尋常時候,見老薛「扭腰臀哼小曲兒」的模樣,穆開微肯定自己絕對會笑得前俯後仰,撫掌拍腿笑到眼角濕潤。

但此刻的她僅賞了老薛一眼,隨即調回眸光緊盯康王爺,整人從里到外緊繃得厲害。

到底她的氣勢不容敷衍,傅瑾熙撇撇嘴,低聲囁嚅著,「刀傷而已,就一個不太深的小窟窿罷了,有什麼好張……啊!嘶——」

他絕對不是不能忍痛之人,事實上,他十分忍得了肉身劇疼,畢竟當年為了拔毒,他無數次痛得死去活來,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又一遭,但不知為何,妻子僅是趁他松懈扯開他的手,然後代替他的手精確地按住他左腰側上的六位,精確地為他的傷口止血,他就禁不住般可憐兮兮叫。

欸,他就是喜歡她來踫觸他,原來把他弄疼了,他反倒開心。

這「喜歡受她所虐」的病癥看來完全是無藥可醫,他喜愛一個人原來能喜愛得這般變態,其心情願受她所虐便也罷了,更嚴重的是……他竟覺受若驚,喜翻了一整顆心。

穆開微自是不曉得此際的康王爺內心有多,一掐住止血穴位,她另一手就開始不客氣地拉扯他夜行衣的腰綁和衣帶。

「我自個兒來,你別、別……」少了腰綁,前襟敞開便罷,連褲頭都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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