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說、我說!」得到特赦,玲玲開口說出心里的疑問,「禮哥哥,為什麼你只可以偷偷對我好?」這件事情憋得她好難過喔。
「……」看著她水亮的眼,小禮撇著嘴角。
「禮哥哥,為什麼你每次都要欺負我給慕媽媽看?」
「……」
「禮哥哥,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那以後,你會不會喜歡我?」
「……」
「禮哥哥……」
「閉嘴、睡覺!」小男孩煩了。
「禮哥哥……」
「叫你睡覺就睡覺,再吵,我就再打你,把你打得像大饅頭!」他惡言恐嚇。
「哇!」玲玲嚇得馬上閉眼裝睡,可是她的一張嘴還是不停的動著,「玲玲睡了、玲玲已經乖乖睡了,禮哥哥不要生氣,玲玲不要變成大饅頭。」
「睡了還講話……」小男孩被她逗笑。
張開眼,看到男孩眼底的笑,玲玲也笑了。
「禮哥哥,你講故事好不好?我要听小野狼和大紅帽……」她知道在這沒人的時候,她可以向他撒嬌,也可以賴著他講故事。
「笨蛋!是大野狼跟小紅帽。」小男孩出手敲痛她的額頭。
「唔……」被敲頭了,「禮哥哥是大野狼……」
哼、哼!哼了數聲,再輕敲她一記,小禮一邊幫她冰敷臉頰,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講起大野狼的故事。
悄悄看他一眼,玲玲偷偷往他拄著床的手臂移去,把他的手臂緊攬在懷里。
偷偷扯了幾下,見他沒反應,小女孩閉著眼楮,嘴角微微彎起。
听著精采的童話故事,攬著男孩的手臂,小女孩呼吸漸趨平穩,緩緩進入有男孩呵護的夢鄉。
夢里,男孩變得好高好高,而依然縴細嬌小的她,得高高仰起頸子,才可以看到他好深邃、好深邃的眼眸,也才可以看到他對她溫柔的笑……
第三章
由童稚到青春年少,由不懂事到明了世間冷暖,白可玲在慕家度過了最難熬的童年歲月,轉眼間,她已漸漸成長……
吱!慕家房車在前庭煞住。喀地一聲,司機才下車想繞過車身,一名正值花樣年華的美麗少女,已自行推開後座車門。
身穿白衣黑裙,黑發及肩,少女容顏白淨,氣質清新自然,一對黑亮圓眸,就似兩潭澄淨湖水般,清幽動人。
沒有十六歲少女該有的青春氣息,文靜端莊的她,美得像朵柔美百合……
微風輕吹,白可玲斂下睫眸,抬手撩去迎風飛揚的黑發。
抬眼望向近在眼前的大門,她唇角驀揚,清亮黑瞳因笑意而閃閃發亮。
今天,她是興奮的、她是快樂的,而現在她想和慕哥哥、慕爸爸,還有陳管家他們一起分享她的興奮與快樂。
「慕哥哥!」接獲學校通知,確定自己已經穩上第一志願T女中,白可玲喜形于色,快步奔上台階,沖進大門。
「慕爸爸、慕哥哥,陳叔叔,你們在哪里!?」
忘了慕父出差在外、忘了早上出門時,曾听到慕旨禮對管家說過今晚會晚點回家的事,也忘了自己不該太早回來,白可玲站在大廳里,興奮地放聲大喊──
「慕哥哥,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可玲,噓、噓!」正領佣人打掃起居室的徐嫂,一听到她的聲音,拿著掃把就沖出來,想提醒她小聲一點,免得又無緣無故招來一頓毒打。
除了剛到慕家的那一個月外,這幾年來,可玲在慕家的日子一直很不好過。
而礙于慕母的惡言威脅與可玲的沉默與隱瞞,慕家上上下下也沒人敢多話,導致慕父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一直不知道他所疼愛的可玲,在家里受到非人待遇。
「小聲一點,太太已經回來了!」陳管家也聞聲出來,指著樓上。
他希望休息中的慕母,什麼也沒听到,可是他話聲才落下,慕母尖銳拔高的刺耳嗓音,已自二樓未合上的房門傳出──
「賤丫頭,你在鬼吼鬼叫個什麼勁!?」裝不了賢淑替情敵養女兒,慕母一出聲就開口罵。
「慕、慕媽媽……」抬頭看到慕母,可玲臉上笑意急速褪去。
「怎麼,你慕爸爸出差不在家,家里就沒大人了嗎!?」因打牌輸錢而帶著一肚子怒火回家的慕母,看到她、心情更壞,「敢吵我睡午覺,你是皮厚,不怕痛,又欠揍了,是不是!?」
「慕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低下頭,她乞求原諒。
「你!?」看她又像以往一樣,低頭就道歉,慕母怒火心中燒,直沖下樓。
「賤丫頭,你可真是厲害啊!」猛抬手,她修得尖銳的指甲,惡狠狠戳著可玲的額頭,「我都還沒罵什麼,你就給我扮無辜,我有那麼可怕嗎!?」
「慕媽媽,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額頭被戳痛,她委屈搖頭。
「還說沒有!?」看到徐嫂手上的掃把,慕母出手就搶。
「太太,小姐她年輕不懂事,你就原諒她吧!」管家急忙搶過掃把。
「原諒她!?我一看到她,就想到那個賤女人,就有一肚子的氣,你要我怎麼原諒她!?」慕母用力搶過掃把,一轉身就往可玲身上重重揮去。
揮出一棍,她又揮出一棍。
「嗯!」緊咬著唇,可玲痛得淚水盈眶。她想閃、想躲、想逃,但是她不能。
因為,她若是真的閃了,躲了、逃了,最後她一樣會被慕母逮到,到時,她會被打得更慘……所以,忍住所有的痛,才是解月兌的唯一辦法。
「賤丫頭,你行、你厲害,不只我丈夫,現在全家人幾乎都護著你了,你很得意,是不是!?」高揮掃把棍棒,慕母打得起勁,也一再出聲濫罵。
才一會,乍听棍棒擊物重聲,慕家員工紛紛聞聲而來。
駭眼瞪視大廳里的景象,眾人倒抽一口氣。
說他們的女主人瘋了嗎?不,她應該沒瘋,因為就算再生氣,打得再起勁,他們的女主人還是清楚知道打落的傷痕,絕不可以讓慕家以外的人看到,所以她專挑可玲身上能用衣服遮掩的地方狠打。
「我、我沒有,我沒有……」一棍揮下,打中可玲的大腿,痛得她倒地跪下。
「還說沒有!?沒有就這樣了,那要是有了,還得了!」
「太太,不要再打了!」眼看慕母越打越狠,陳管家急急叫著,「如果你再這樣打下去,萬一先生知道……」
「誰要是敢去跟他告狀,我就把她活活打死,你們听到沒有!?」不管話是誰傳出去的,她都會把一切全算到可玲身上。
咬著牙,慕母狠狠一棍揮下去。啪!掃把前端應聲斷掉,只留一截長棍在手。
「嗯!」重擊背部的一棍,將臉色蒼白的可玲,打得趴倒在地上。勉強撐起身子,白可玲強睜雙眸,強忍淚意,緊咬住下唇,無言承受著慕母的莫名毒打。
透過蒙蒙淚水,看著擠在門口對她深表同情的李叔、蔡伯、王嫂、徐嫂……可玲堅強地對他們揚起一笑,無聲地安撫著他們受驚的心。
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們同情的眼,忍著一再落下的棒打,她凝淚望著地下冰冷的大理石。她知道在這種時候,就只有禮哥哥出面,才救得了她。
可是現在,禮哥哥不在……想到總在她被打罵之後,溫柔安撫她的禮哥哥,白可玲驚駭的心,似平靜了。
雖然多年來,禮哥哥對她總是不耐煩、總是惡聲惡氣的,可是她從來不怕他。
因為她知道慕哥哥就只會在慕媽媽生氣的時候,才會欺負她為慕媽媽消氣。
她想,就算是慕哥哥親自動手打她,也應該會比慕媽媽拿棍棒胡亂猛打,痛甩耳光要來得輕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