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但咱可沒說大皇有外患,況且,爺不也不相信大蠻會興兵作亂?」
龍薩齊揚眉望向他。敢情,他被範聞給蒙了?
「呵,爺,你這模樣還挺嚇人的……」眼見主子眼露冷意地再邁近他一步,範聞羽扇一搖,忙著向後再退一步。
唉,他這主子,脾氣可差的呢,要是一個不小心,他這曠世奇才的腦袋瓜子可就難保了。不過,日前他已替自己算過命,今日非他死期,毋驚也。
一再說,現在咱們大皇有爺領軍護國,鄰邦諸國奉承阿諛咱們都來不及了,哪還有人敢在爺跟前找亂子呢,爺說是吧?」壯大了膽子,範聞笑言續道。
而這點不只他知道、鄰國知道,就連大皇百姓也都知道,今日大皇王朝可以如此太平強盛,他家主子龍薩齊絕對功不可沒。
因征戰沙場十年有余,功績彪炳的他,除驍勇善戰而得以強勢使人屈服外,更以其大國將領之氣度令敵國百姓及君王折服。
其中尤以元龍三十年閭,大勝南方夷寇使其甘心俯首稱臣,年年進貢隊伍長達數里,以及三十五年間於高沙鎮征戰大蠻,以德報怨之事最引人稱道。
邦地賠款本就該是降書條文之一,也是戰勝國理該獲得的利益賠償,可他家主子卻先後奏請先皇煜帝,放棄眼前利益賠償,放遠目光,為兩國百姓謀求和平。
因為他深知,強勢手段只能教強敵表面服從,難以籠絡人心,杜絕後患。
所以為減少大皇外患,同時也避免兩國交戰使百姓受苦,他家主子以彰顯大皇泱泱大國氣度為由,奏請先皇免去戰敗國於降書中所列之割地賠款條文。
此提議一出,煜帝與百官極為震驚,更有朝臣當廷譏笑其想法天真。
可,在了解其用意與審慎思考後,先皇煜帝終是采納了他家主子的建議,並先後與大蠻及南夷結為兄弟之邦。
而為感念大皇之恩,大蠻及南夷兩國從此不再興兵作亂,並年年主動派遣使臣送來稀世珍品,以維持兩國兄弟邦交關系,三國百姓亦往來頻繁相處和樂,當然不會有人想破壞三國目前這種友好關系……
「那,你之前的『事出西北』之說,是尋我開心了?」龍薩齊微眯黑眸。
「呵,爺,你言重了,咱就算膽子再大,也沒那個命敢和你玩吶。」
「沒膽和我玩?那為什麼你總是……」龍薩齊話聲乍止,緊擰劍眉。
強烈感受到一股紊亂氣流,龍薩齊全身緊繃,眯起黑眸直視遠方一片黃沙。
突然,一道白色強光劃過藍天,陣陣冰寒冷風也詭異吹起。
颶風吹動以扇遮面的範聞,逼得他步步後退,但,卻動不了龍薩齊絲毫。
「哎呀,爺,救命吶!」步步後退的範聞,驚聲一喊,胡亂揮動雙手。
龍薩齊蹙眉,疾出手緊扣住範聞手腕,制止颶風將他吹下高台。
啪、啪、啪……猖狂吹向龍薩齊的狂猛颶風,一再揚動他的華衣錦袍,可,系於他腰問的冷玉,卻如他一般不動如山而筆直垂落。
傲立驟狂颶風里,龍薩齊斂眼凝神,靜待颶風的消逝。
久久之後,風聲緩息,一切歸於平靜……突然,砰!一聲巨響遠遠傳來。
倏張黑眸,依然緊扣住範聞的龍薩齊,疾旋過身瞠眼望向聲音來處。
「爺,咱、咱沒事了。」差點因此被摔出去的範聞,嚇得趕忙抽回自己的手。
突然,一道宏亮嗓音隨著武將兀述峰的出現而落下——
「爺,前方火龍陣有狀況。」
蹙了眉,龍薩齊朝他點了個頭,即吹響一記嘹亮口哨。
不多時,一匹高大黑色駿馬奔至圍牆下,高抬前蹄,揚聲嘶鳴。
袍袖一揮,龍薩齊撩起下擺,腳尖一點,翻身躍下高牆,動作俐落地跨坐入鞍,扯動韁繩策馬馳騁而去。
「哎、哎、哎,他怎又翻牆了呢?」才揮扇拍去一身塵埃,範聞抬頭見他翻身出牆,即現出一臉的不認同而猛搖頭。
「述峰,你可不能學爺呀,那樣挺危險的。」搖著羽扇,他步向石梯。
「範聞……」兀述峰望向牆下躁動踢蹄的棕色駿馬。
「你瞧,走這石梯下去,不是挺好、挺安全的嗎?」撩起衣擺,他步下階梯。
「範聞!」
「啥事?」範聞應聲回望,鳳眼帶笑。
躍上高牆,兀述峰神情不耐地回頭瞪他——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從這一塊下去?再慢就追不上爺了!」
第二章
斑沙鎮地勢高,而且放眼望去淨是一片黃沙,強風一吹,伸手難見五指,進可攻、退可守,長久以來一直是大皇王朝的西北要塞。
無視風沙撲面,龍薩齊穩坐駿馬之背,策馬狂奔,英姿勃發,俊挺非凡。
眼觀四面、耳听八方,他凝神注意身邊的不尋常。
頓地,龍薩齊因察覺有異狀,身子緊繃,進入警戒狀態。
放眼望去,黃沙滾滾,但,就是不見半個大蠻國士兵。
策馬狂奔至西北關界一哩處,他輕扯韁繩,緩下駿馬奔馳速度。
連綿數里的沙地看似安全,實則危機四伏,梢有不慎,極可能陷入流沙之中,或因誤踩早年深埋地底的火藥而引爆巨焰。
熟悉地勢險要,龍薩齊掌控韁繩引領胯下駿馬,奔向前方濃煙大火彌漫處。
在漫天火焰里,龍薩齊搜尋著可疑的人事物。
突然,一道細微聲響進了他的耳——
「哎!」
扯動韁繩轉了方向,龍薩齊冷揚眉眼,隨及策馬朝聲音來處疾馳而去。
被歹徒推倒而仰躺於地,高舉雙手想擋下朝她落下的老木的冷雪梅,緊閉雙眼,等著老木落下。
可……久等不到重木落下,冷雪梅張開雙眸,怔望著遭灰蒙迷霧籠罩的四周。
置身在濃嗆的硝灰中,她伸手不見五指。
擰眉坐起身子,冷雪梅眼底有著難以掩藏的驚奇。
那檐下老木不是落下了嗎?怎麼現在卻……憑空消失了?無法相信老木會憑空消失,在嗆濃的灰煙里,冷雪梅以雙手模索著四周。
「咳、咳、咳!」嗆人的煙硝教她直咳著。
老木一定是被一旁枯枝擋住,要不就是落偏了,被那一叢雜草掩去落地聲。冷雪梅如是想著。轉了方向,她繼續模索,只是……沒有,沒有雜單、沒有枯枝。
她身邊居然沒有雜草?這怎可能!?冷雪梅不信地繼續模索。
她記得這地方有草叢,還有一個閃著刺眼光芒的東西。
忽然,伸出的指尖觸到一塊冰冷。冷雪梅不加思索就一把抓起。
她想看清楚自己究竟找到了什麼,可,眼前灰蒙蒙的一切,教她根本就張不開雙眼,只能背過身掩面一再輕咳。
驀地,她感覺到不對勁,緩抬起頭,看向前方。
她頓時一臉愕然。
她就像是處在兩個世界的交界邊緣,一邊濃煙密布,一邊視線清晰。
而此刻她正面對視線清楚的一邊。
她可以看到導游一臉驚慌,可以看到許多游客嚇得四處竄逃,可以看到他們一再高喊救命,也可以看到他們哭泣的臉容,可是,她卻听不到他們的聲音……
冷雪梅心一驚,趕忙站起身子,就想往他們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越是跑,他們就離她越遠,接著剛才就近在眼前的游客、殘破古宅還有雜草枯枝,都在她眼前……消失?
消失!?緊抓手中物,冷雪梅無法置信地望著眼前一片虛無。
這、這是怎麼回事?突然,一陣莫名痛楚在她胸口無情翻攪。
霎時,她臉色蒼白,唇角微顫。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胸口會這樣的痛?就像被熊熾烈火焚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