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的在意著她,這樣的為她著想……
「對不起,我不該要你陪我回來。」她黑瞳淚光閃動,再一次地抬手為他拭去流下唇角的血,「對不起……」
「沒關系,妳別難過。」他唇角有笑,拭去她懸眶的淚。
「可是……」她真的不忍心再見家人對他如此。看著眼前家人,她不禁哀聲求道︰「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們不要再……」
「既然知道錯,就該回頭,不要一錯再錯。」雷法厲冷語道。
「可是我沒辦法,我離不開他……」她哽聲道。
「離不開他?離不開也得離開!」雷法祈又氣又急地上前想分開兩人。
他一向冷靜自持、聰穎慧黠,擁有絕對自信的妹妹,怎會為黑杰克這樣的男人而不要愛她的家人?她怎可以這樣!?
「我絕不準妳和他在一起,妳听到沒有?跟我進去!」雷法祈氣得一把扯過她,就要將她拖離大廳。
「三哥,不……我不要……」仰著淚顏,她掙扎著。
「不要?法伶,難道妳真的--」她的響應驚住雷法祈。他手一松。
跌坐在地,她搖著頭,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見法伶一再因他而遭到家人為難,也一再為他落淚,黑杰克感到心痛。
「起來。」伸出手,他扶起她,將她擁進懷里。
緊抿薄唇,冷峻顏容彷似罩上一層冰霜,他環視雷家人--
「縱使我不想承認,但你們依然是她最親密的家人,那是否可以請你們告訴我,她什麼時候曾這樣求過人?又什麼時候曾在你們面前這樣哭過?」
他從不想介入她與家人的溝通,但他無法再忍受法伶為他而委屈自己。
「跟她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所知道的她,一直是冷靜、冷傲、自信,不管我如何對她,她總能勇敢冷靜面對,但今天你們卻讓她哭了。」
緊擁住身前的她,黑杰克正視雷父的眼--
「雷老先生,也許在你和其它人眼里,我黑杰克從不是個好男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日後如何,我絕不會讓法伶吃苦受罪。」
他的話一字一句慢慢滲入始終靜默不語的雷父心中。
「我知道你們對我的身分背景極為排斥,但請放心,從今以後沒有你們的允許,我絕不會再踏進雷園一步,也不會再出現在各位面前,甚至我還可以保證,除法伶外,我也絕不會讓閻門與雷家扯上絲毫關系。」
他神情冷凜,氣勢強硬,字字鏗然有聲--
「所以今天,如果你們是真心疼愛法伶,就不該再反對她與我在一起。」
「你……」一時之間,雷父找不到任何話語駁斥他。
看著自己一手帶大,此時卻為一個黑道男人,而傷透家人心的女兒,雷父心里有著憤怒與掙扎。
「爸,請你們成全我和杰……」緊咬著唇,她噙淚望著父親。
「妳要我成全你們兩個?這話妳說得出口!?」雷父一听,怒火上揚,憤步上前,揮揚手掌就要朝雷法伶狠摑而下。
從法伶出生到現在,他從舍不得打她,但今天他一定要打!他要打醒她!
「不!」黑杰克臉色驟變,急忙出手拉開雷法伶,為她承受雷父的掌摑。
啪!五指掌痕清楚印在他冷峻顏容之上。
頓時,大廳再次陷入一片沉靜。
慢慢地,絲絲殷紅血液又自他唇角緩流而下,而眼見此情此景,躲在廳外偷看的家僕莫不瞪大雙眼。
「對……對不起……」見黑杰克為自己挨父親一掌,雷法伶強睜淚眼,顫著手為他拭去不斷流下嘴角的血絲。
「別擔心,我沒事。」輕撫她臉龐,他扯揚唇角,要她安心。
但他轉過頭,黑眸晦暗地冷視雷父。
「有任何不滿,就請你針對我個人。」
見黑杰克再一次挺身護衛法伶,雷父已感受到他對法伶的疼惜。
「你為了個人的,而要法伶為你放棄我們一家人?你以為你代替得了我們在她心中的地位?」抑下心底怒火,雷父嚴聲斥道。
「我從不認為自己可以取代你們任何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我願意用一輩子來照顧她,彌補她因為我而失去的一切。」
「一輩子?我絕不準我雷家女兒嫁入黑道!」雷父激動說道。
「你!?」黑杰克眸光幽冷,狠握雙拳。
縱心有不甘,但……為了依伶,他可以暫時委屈。
「請告訴我,我該如何做,才能讓你們接受法伶與我的感情?」
「要我們接受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久未開口的雷法斯冷冷回他一句,「你跟我們雷家的梁子可結大了。」
雖然時間已過兩年多,但他沒忘記當年因為黑杰克不肯放宋依伶離開閻門,而害得他不得不狠心親手弄殘她雙手,讓閻門失去留她、要她的理由。
「是嗎?」轉視雷法斯,黑杰克冷瞇黑眸,「你現在是想借機報仇?」
「你說呢?」斯文笑顏透露出些許狠意。
「可以!今天我就還你一雙手!」
話聲一落,黑杰克毫不遲疑,出手抓起茶幾上一只花瓶,重擊桌角。
鏗鏘一聲,瓶身應聲而碎。
「杰克!?」雷法伶驀瞠黑瞳。
「這是我欠妳二哥的。」回頭看她一眼,他將已成尖銳武器的瓷瓶遞到雷法斯面前,雙手平鋪在茶幾上,靜看著他,「今天,我讓你報仇。」
大廳內外所有人都讓黑杰克的舉動驚嚇到,就連雷法斯也愣住。
「不!」雷法伶驚聲尖叫,「二哥,別這樣,請你別傷害他!」
她知道當年二嫂所受到的殘忍待遇,但她自私,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意的男人受傷……她不能……
「下不了手?」無視眾人驚駭眼眸,黑杰克笑望一臉愣然的雷法斯,「我記得當年你對依伶下的那一刀,可狠了,刀落刀起的,動作干淨俐落,可沒像現在這樣猶豫。」
「你……」這一刻雷法斯已經感覺到黑杰克對法伶的真心。
他以為黑杰克是不可能會以真心對待法伶,但現在……他不確定。
而倘若他是真心對待法伶,那他要是真傷了他,豈不是會讓法伶怨他一輩子,也傷心一輩子?緊握著拳頭,雷法斯擰眉猶豫著。
「奸,既然你是這樣的仁慈,不忍心傷人,那我就自己來吧。」在眾人來不及反應前,黑杰克以右手高舉尖銳瓷瓶,雙眸一暗,隨即施勁往下重刺--
喀!他緊咬薄唇,應聲抽起已沾染紅血的尖銳瓷瓶……
那一瞬間,紅血劃過半空,灑落在沉靜大廳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頓時,廳內廳外驚呼聲不斷。
濺灑上身的紅血,教雷法伶臉上血色疾速褪去。眨了眨眼,她神情一片空然,怔望著他鮮血直流的手掌。
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只知道他不斷淌出的鮮血,就像是她心底流也流不盡的淚。
「你……你怎可以讓我看見你流血?」緊揪住衣襟,她唇角微微顫抖。
「沒事的。」不想讓她再看到自己受傷,黑杰克一把將她推向雷法祈。
忍住左掌心一再傳來的殘痛,他將瓷瓶倒放立起,僵著身子,他狠咬薄唇,高抬右手就想往沾有紅血的尖銳瓶身重拍而下--
雷法斯見狀,冷下臉龐,及時拍開瓷瓶。鏗!
重落而下的右掌,一掌擊碎瓶身。鏗鏘!
「你……」黑杰克瞠眼看他。
「你以為這樣有用?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心軟?」恨看他幽沉眼眸,雷法斯施勁狠狠抓痛他受傷的手。
「你!?」強忍手掌痛楚,黑杰克身子僵直。
接過家人已遞到面前的保健箱,雷法斯黑眼冷凝,快速處理他不斷泛出鮮血的傷口,為他止血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