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反撲 第2頁

苞在經理身後,文景瑞沒有要見大人物的緊張或興奮之情,反而有股快要壓抑不住的恨意,等打開了那扇古董雕花大門,進入擺設奢華的房間中,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彷佛是未來之鏡,眼前嚴肅、五官透露著凌厲氣息的老人,看著就像四十年後的自己。

壓下對眼前老人的憎恨之情,文景瑞展露應對客戶的那套模式,微笑道︰「前輩喚晚輩來,不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口吻親切,也客套到了極點。

文傳鑫看著長得酷似自己年輕時的孫子,心情十分復雜,但更多的是欣慰——文家子孫就是該這般優秀。

他的獨子文淵華遺傳到妻子的美貌,是名溫文儒雅的美男子,一點也沒有遺傳到他的霸氣凌厲,反而是這個不在他期待中出生的孫子,不只是五官肖似自己,性格上的強勢、對功成名就的渴求,以及做事情的手段,在在像極了他。

想他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華人青年,居然能夠成為位于義大利的游艇集團首腦,這樣的能力、魄力,可說是萬中選一。

「你爸的忌日到了,你給他上香了沒?」文傳鑫問道。提起早逝的獨子,他神情難掩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痛。

「文老先生說笑了,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文景瑞在老人面前態度不卑不亢,他語氣和善,可回應的內容卻讓人無法親近他分毫。

「你終究姓文,是文家人,你爸也走兩年了,你去上炷香吧,算是認祖歸宗,往後我走了,文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還有啊,你都幾歲了?還不快點定下來,生下文家長孫,傳宗接代……」無視孫子的話,文傳鑫自顧自的道。

認祖歸宗,將文家偌大的家業留給自己?文景瑞听了只覺得好笑,那譏諷的笑容毫不掩飾地掛在嘴角,他拋開溫和的面具,視線銳利地盯著眼前的老人,想著他果然是年紀大了,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

在他那個多情又濫情的父親的第三任妻子傳出懷了男孩的消息後,眼前的老人就將他叫到跟前來,用著高高在上,彷佛看什麼惡心蟲子般的厭惡眼神盯著他警告道——

「讓你姓文已是對你最大的寬容,不要妄想本就不屬于你的東西,你弟弟才是文家的繼承人。」

怎麼,現在要留給他了?要他認祖歸宗了?可是怎麼辦呢,現在的他怎會將文家產業放在眼底。

「文家就剩你一人,你要負起責任,快生個兒子繼承香火!」年過七十的文傳鑫,事業江山掌握在手中,什麼都不缺了,最在意的便是已逝獨子的血脈還能不能延續。

他想看見曾孫,想親手抱一抱軟軟的、小小的孩子……

「我有個老友,孫女剛從英國完成學業回來,年齡跟你相當,我安排你們見個面,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

第1章(2)

傍你三分顏色便開起染房來了。文景瑞心想。這老頭不只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更完完全全忘了上回的見面是如何不歡而散。

「我再說一次,我的事你管不著。」

文景瑞很清楚這個人為何會重新將心思放在他身上,因為兩年前,他的生父文淵華一家出國旅游,卻不幸遭遇飛機失事而喪生,包括那同父異母,小他十八歲的弟弟。

等文家真的後繼無人了,才想到他這個從來就不受歡迎的孩子,文景瑞只覺得好笑,對著眼前的老人下最後通牒——

「看在文淵華三十多年前的精血之恩,我再給你最後一次面子,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文景瑞跟你們文家沒有半點關系,你若再對我指手畫腳,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區區一個文氏金控我還不放在眼里。」他冷冷的道。

文傳鑫听到這近似恐嚇的話語,嚴肅的五官不但不見半分怒意,反而興奮不已,認為這樣剽悍的性格才是文家人,他越看越覺得這個孫子順眼,越想要他繼承文氏金控,再為文家生下數個肖似自己的曾孫。

「別再來煩我。」文景瑞說完,轉頭便走。

看著文景瑞跟自己年輕時相似的脾氣,文傳鑫越看越是心癢,他以前怎麼會覺得這孩子的母親出身上不了台面,而早早把他打發出去呢?

思及文景瑞的生母,他頓時心念一動。

「等等!你生個孩子,無論男女,只要讓他姓文,讓他喊我曾祖父,文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你爸爸留下來的也都給他。還有,我會把你母親遷進文家祖墳,跟你父親葬在一起。」

听到最後一句,文景瑞停下腳步,轉過身,滿是嘲諷的神情消失,換上的是嚴肅凌厲,他握緊拳頭,瞪著這該死的老人。

辛苦拉拔他長大,在他十四歲那年操勞過度而去世的母親,是文景瑞唯一的弱點。

而母親生前心心念念的便是父親,她最大也是最卑微的心願——生前她無法跟父親成為夫妻,希望起碼死後能成為文家媳婦,與父親合葬。

當年他來到文家,哀求著讓母親葬進文家祖墳,文傳鑫只有簡單三個字,「憑什麼?」

快二十年了,母親的遺願一直放在文景瑞心中,本以為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完成了,可老頭卻松了口,願意讓母親成為文家人,條件是要滿足他的私心……

文景瑞有權有錢,想要的東西都能輕易得手,唯獨讓母親遷入文家祖墳,讓文家承認她這件事情,他無法用財富或權勢辦到。

他深深、深深地凝視文傳鑫良久,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噠噠的馬蹄聲快速而規律,伴隨著擦過頰邊的呼呼風聲,文景瑞輕扯韁繩,跑了數圈的馬兒嘶鳴一聲,步伐漸緩,最終停了下來,它不耐煩地噴氣,在馬場邊緣來回踱步。

意識到自己煩躁的情緒感染到了愛馬,文景瑞歉意滿滿地撫模著時光的頸子,輕聲安撫,待馬兒情緒平復,他跨下馬背,馬場堡作人員立刻過來協助,卻被他制止了,逕自牽著躁動的時光往專屬馬廄而去。

通常他策馬奔馳數圈後,煩躁的心情、緊迫的工作壓力都會隨之化解,可如今連最愛的馬術運動也無法排解他的煩悶。

「一個孩子,哈。」他冷笑出聲。

文景瑞一點也不在乎文家的產業將會留給誰,他在乎的是已過世的母親至今仍孤孤單單的待在靈骨塔里,而他只要生下屬于他的孩子,就能讓母親遷進文家祖墳,與父親合葬。

生個孩子不難,相信願意生他孩子的女人可以從台灣頭排隊到台灣尾,再不濟也可以到歐美找個代理孕母交差了事。

可他從小便是個父不詳的孩子,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在父母非婚姻關系的狀態下出生,即使離婚,他也希望孩子知道自己的雙親是什麼人、隨時能見面,而不是跟他一樣,飽受被同儕嘲笑奚落的滋味。

「要去哪里找個身體健康、人品佳,願意生下我的小孩後拿錢離婚的女人啊?」文景瑞思考著他孩子的媽該具備的條件。

想想也可笑,一個人品好的女人又怎麼會肯拿了他的錢短暫嫁給他,等生下小孩後離婚呢?

他不禁失笑,覺得自己真是太異想天開了,邊搖著頭邊牽著時光往前走去,就在快靠近馬廄時,他听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外公,希恩病了,需要錢……」一個虛弱,正在苦苦哀求的女性嗓音傳進他耳中。

「你媽呢?每個月給她的錢還不夠醫一個小孩子,錢都花到哪里去了?」嚴厲又冷漠的長者無視她快要哭出來的語調,厲聲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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