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對不起,教正要為她披上頭紗的手,頓地一僵。
閉起了眼,森田龍司似再也拿不住輕盈的美麗頭紗,而松了手指,教它無聲墜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奈一笑。不需她再多說了,因為,她泛有淒蒙水意的黑瞳,早已說明一切。
「你們都出去。」他低聲遣走房內的其他人。
映有窗外耀眼陽光的偌大新房里,有著明亮,有著溫暖,也有著一絲寂寥的難堪。
凝看她水亮眼瞳,森田龍司斂下眼中的一絲抑郁。他知道,她還是無法忘去曾有的一段情,縱使——他從不在意。
原以為只要能拖過今天,等一切都成定局,就算她後悔,也來不及了。但是,她終究還是搖了頭。
「你想清楚了嗎?你真的不為你肚子里的孩子作打算?你真要他背負私生子的惡名,在未來遭受眾人的指指點點?嫁給我,我就能為你庇護一切,那——」抬了手,他撫上她淒幽的臉龐。「若子,嫁給我,真有那麼困難嗎?」
他說的都是她當初答應龍司婚約的理由。為了讓孩子有一個正常的生長環境,她以為嫁給龍司應該不難的,但她沒想到,難的是,她根本無法忘懷,也無法背棄與格律曾有的一段情。
凝于眼的淚,浸痛了她的眼。
「我也想給孩子一個正常的家庭,我也想他有爸爸,我也不要他以後被別人指指點點,但是……」她強睜淚眼,聲音哽咽。「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這樣結婚,我愛格律,除了他,我無法……」
砰地一聲,房門突然教人給用力推開——
***
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戚格律,山口若子睜大讓淚意浸得水亮的眼瞳,緩緩站起。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夢中有多少次,她都夢見他來了……凝于眶的閃閃淚水,終于潰堤而下……
「格律!」帶著一身的慟,她哭喊著往他奔去。這一刻,她的心有驚、有喜、有痛,也有苦。
只要他來找她,她真的一切都無所謂了。就算以後,她和孩子真會被外人所唾棄,她也沒關系,只要格律心中真的有她存在,那這一切的委屈,她可以忍,也可以吞。
「若子……」戚格律心情激動,緊擁著向自己撲來的山口若子。他就知道若子不會忘了他,他就知道。他斂下染有一絲水霧的黑眼。
抵著她肩,戚格律不斷縮緊著擁緊住她一身縴細的臂膀。他慶幸自己即時趕到,更慶幸自己听到若子方才對森田龍司,直言道出她對自己依然不變的愛。
偎著愛人的胸膛,若子想教自己不要再哭了,但是,晶亮的淚水,仍不斷地滑落她臉龐。她停不了自己對格律的愛,也止不了灼痛她眼的淚。
淚濕了她的眼,也濕痛了她的心,但,她是快樂的……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快樂的。
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龐,戚格律拿出身上手帕,為她輕輕拭去那令他心痛的珍珠淚雨。
他不想再讓若子為他哭,只想要一輩子寵著她,愛著她。克制住心底的激動情緒,他抿唇吸鼻,笑看她不斷滑落淚水的美麗臉龐——
「別再哭了。」他輕順著她的背,笑語調侃。「穿得這麼美,再哭都丑了。」
「格律……格律……」含淚的眼,水影閃耀。
「再哭,我就不帶你回台灣了。」一旦再次確定她對自己的愛,原感沉重的心情已顯輕揚。
「你——」她眨著淚眼,凝望他眼中的絲絲情意。
「我已經把深恭香代解決掉了,以後,就你和我而已。」
「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她搖著頭,哽著聲。「我不要破壞你的家庭,我們……我們就這樣好了……」若子以為格律是要她處于情婦的位置。
「不——」一字輕聲卻肯定的「不」字,帶出他眼中的溫柔。「除了你,我不會和其他女人結婚。」
「你!?」水亮大眼閃出一道希冀光芒。
「我這次是來接你回台灣。」戚格律笑看她毫不掩藏的驚喜眸光。
「但是,深恭香代她……」瞬間,她有一絲的猶豫。她沒忘記格律想借用大日企業來擴展戚氏事業的事。「你不是需要大日企業來——」
「跟失去你比起來,大日企業實在不算什麼。以前,我是讓事業心給蒙蔽住一切,所以才沒認清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凝看著她的眼。「沒有你在的日子,我覺得很孤單,也很寂寞——」
「格律——」對他的表白,若子驚喜。
「我愛你。」湊向她耳畔,戚格律溫柔低聲訴出自己未曾對她開口的愛意。
「格律!」干澀的眼,再次泛上水意,山口若子噙淚地笑喊著他的名。「你終于知道你是愛我的了,你終于知道了……」
若子的話讓他一驚。
「難道你早已經知道?」
「嗯。」她紅唇微抿。「在你也舍不得我離開,在你也為我紅了眼時,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她早已了解到他的心,卻仍願意放手讓他離去,而不說一句,戚格律動容的再次將她擁摟入懷。
他頭抵她的發,低語著︰「跟我回去,我會給你一個更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嗯。」她淚水盈眶,唇角噙笑,對他點著頭。「格律,這次我會答應龍司的求婚,是因為——」她想說出懷孕的事,也順便解釋會有這次婚禮的理由。
一听到森田龍司的名字,戚格律臉色一變。扶握住她雙肩,格律截斷她未出口的解釋,直接轉移話題。
「回台灣之前,我想先到美國親自告訴我爸媽,我們要結婚的事。」他牽握起她縴長柔荑。「你要跟我一道去嗎?」
「只要你願意帶我走,無論哪里,我都去。」沒注意到格律怪異的眼神,山口若子含淚點頭。
得到她的點頭應允,戚格律笑得眉眼齊揚。
「那,我們走吧,外面有車在等。」帶著她,戚格律快步走向房門。臨去之前,他回過頭,得意的瞥瞪一眼始終靜默于房內的第三人。
他從沒忽略過森田龍司的在場。但是,他始終把礙他眼的龍司當透明人一般看待。因為,他就是要龍司明白,與他戚格律比起來,他森田龍司是有多麼的不受若子注意。
想搶他的新娘?哼!戚格律在心底冷哼一聲。一跨出盈滿喜氣的新房,他砰地一聲,憤力摜上門。
發覺自己竟絲毫不受若子注意,而瞪看著被憤力甩上門的森田龍司,表情乍變——
終曲
听到若子說出之所以會接受森田龍司求婚的理由,戚格律差點沒嘔死。因為,幾次交手下來,他可不認為那個男人真有心想幫他養兒子,而以他對龍司的了解,他知道龍司只是想借此教他難堪而已。
每每想到自己的兒子,差點就要認敵做父,戚格律就一臉難看。
「哥,你的臉色真難看。」戚珞亞一臉嫌棄地瞥看坐在對面,眼楮卻猛往外飄去的格律。
戚格律轉頭瞪向多話的她。當初,若不是爸媽听到若子已懷有身孕,而立即跟回台北,並堅持若子回戚家大宅待產,也好有個照應,他一點也不想看到珞亞那張越來越討厭的臉。
「你以為你的臉色又好看到哪里了?」他哼笑一聲。
「至少比你好看。」珞亞回他一個笑臉。自從有若子可以當靠山,她可是一點也不怕格律翻臉。
「你!」他咬牙道。「好,好,等會我就看你能好看到哪里!」
原舒服癱在沙發上的戚珞亞,一听到他的話,猛坐正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