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情契約 第14頁

卻感受到一股來自她心底的——無言痛意。而那痛,竟似如他的痛。訝于她對自己所產生的影響力,森田龍司頓時怔愣凝望向她。

呼地一聲,微冷秋風猛地襲來,教她步履一跟,長發風揚飛散于天。

見她身子隨風微晃,龍司心驚,而急步上前緊擁住她。撩過飄揚于她臉龐的發絲,他驚看她似已變了的眼神。

在那一瞬間,他竟擔心著,自己將有可能會失去她。

失去她?怎有可能?森田龍司愕然。

他不是平凡人,他是權傾一方,坐擁億萬財富,掌控絕對權勢,身價非凡,堂堂森田集團亞洲區執行長——森田龍司。這樣的他,哪有可能會失去什麼?

不可能,他不會失去什麼的!森田龍司睜大黑眼。

除非他不要,否則,他就不會有失去她的可能。心中突起的懼意,教他一再想確定她的存在與否,而緊擁住她。

他不斷縮緊的臂膀,讓陸昭榆緊擰著眉。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被緊緊縛住的身子骨,似有著被捏碎的可能。

「沒有我的應允,你是絕不可能離開的!」龍司厲聲怒道。「听見沒有?!」

突來的厲言警告,讓她微愣。

「听見了。登機時間就要到,我該進去了。」在他將話說得如此明白之後,她不會再以為那是他愛的表現。

她的淡然回應,教他一怔,而警覺到自己莫名的反應,他倏地松開雙手。

退離了他的懷抱,自心底涌起的陣陣空虛,昭榆明白他胸前那曾為她所築起的避風港灣,如今已如海市蜃樓……慢慢消失……

垂下頭,她神色黯然。今天的她,似乎對自己的一切明白許多、了解許多,也看清許多。

只是,不管如何,她會保住自己僅存的自尊。揚起頭,她移步越過他身邊,獨自走向機場大門。

臨錯身之際,她仰起臉龐,凝望著他——

「如果能重新選擇,你的妻子還會是我嗎?」凝進他的眼,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緒的問句,自她口中傳出。

他雙眉緊擰,不發一語。

「我就知道。」沒有得到即時的回應,昭榆抿唇諷笑。「我就知道,你的選擇不再會是我。」輕搖了頭,她才想停住腳步,卻因他的冷漠,被迫再度前行。

轉身凝望她漸行越遠的縴細身子,一股氣悶突地緊罩住他的心。

「昭榆——」他急促喊道。

他的呼喚,教她駐足。回首凝視他的眼,昭榆抬手撩過隨風飄揚,而遮住視線的發。

意外地,她眉眼揚笑。因為她希望龍司所見到的,永遠都是最美麗的自己。

「嗯?」沒有任何的幽怨之情,她唇角揚笑。就像兩人間,從未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

見她似忘了之前的沖突,而恢復往日模樣,森田龍司這才松了心口問氣,笑著朝她揮手。

「早點回來。」他出聲叮囑。

雙眸輕合的瞬間,一抹淒然幽幽飄過。

那一聲的溫柔叮嚀與笑意回應,教她真的好希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惡夢。一旦夢醒了,她又是那個倍受丈夫疼愛,快樂且幸福的陸昭榆。

只是,她知道這惡夢——再真實不過。

因為,在這場人生賭局里,她輸了,而且輸得一無所有……

「會的。」她斂眼一笑。

冷風再起,長發飛揚。抬手掠過隨風亂舞的發絲,她旋過身子,再次移步遠離她從無悔意的愛戀。

會的,她會早點回來的,只是——

進入機場大廳,身後玻璃輕聲合上的同時,她笑意僵凝。

第六章

日本東京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懷抱長孫,森田裕一擰眉走進森田集團大樓,位于三十六樓的執行長室。

听見父親的質問,才剛要下筆簽字的森田龍司,微頓一下。

「有問題嗎?」他面無表情,卻緊握鋼筆用力地簽下名字。

森田裕一走至一旁沙發坐下。

「沒問題嗎?」他一邊逗弄著懷中睜大雙眼的長孫,一邊說道。

「昭榆早該在一個多月前就回來的,但是你看看現在都多久了,你還讓她留在台灣?如果是以前,你早就叫人把她給架回來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森田龍司沉默不語。

「是不是你欺負她了?要不要我幫你去跟她說一下?」森田裕一頓時有些沾沾自喜。「你不要看她平常老愛管我的樣子,其實,昭榆她很听我話的。」

「我知道。」放下手中鋼筆,龍司讓自己躺靠下皮制椅背舒展四肢。「只是,她事後也都喊您老狐狸。」

听到龍司說出的綽號,森田裕一就有些不高興。

「她就是這點不得我傳,非要把我想成老奸巨猾的模樣不可。也不知當初是誰跟她提起的,害我現在生活作息都被她盯得死死的,就生怕我會害死自己一樣。」

「那是她太了解您。」龍司嗤笑一聲。「也只有她有那個膽子。」

「敢說我?我看你也差不了多少,她不也曾經喊過你狐狸?」森田裕一瞟他一眼。「甚至,連你兒子我長孫,也被她喊過小狐狸。」

這個昭榆也真是奇怪,干嘛把他們一家都當狐狸?森田裕一緊盯懷中的孫子直看著。小狐狸?像嗎?

謗本就不像。森田裕一自行回答。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該怪當初那個故意在昭榆面前掀他底的人,若不是那個人,昭榆哪會背著他喊他叫老狐狸。

听父親提起,森田龍司懶懶一笑。其實,身處他們老中小三個男人間,昭榆一向應對的很好。

只是,每當她發覺父親老愛騙她,他又會拐她,而兒子也會以哭鬧來奪取她的注意時,他知道,他們這三個男人,在她心中是翻不了身了。

發現自己又沉浸在有昭榆的思緒里,森田龍司頓時微擰雙眉。

他一直想教自己不要那麼在意她的離去,但是——

抬手耙梳過一頭短發,眼角余光所瞥到的銀色光芒,再度教他的思緒又集中于遠在台灣的妻子身上。

在這段沒她相伴的日子里,他覺得自己的生活似有些月兌離常軌。他不知道她是否因為那天的事,而遲遲不肯歸來。

為了這個猜測,他的心教他要等待,等她自己想明白、等她自己回來。

因為那天,她不也答應他,會盡快回來的嗎?否則,就算他強要她回到身邊,又有何意義?

他要的是以他為生活重心的妻子,而不是現在這個因任性而為所欲為,忘卻自己為人妻、為人母身份的陸昭榆。

她該知道孩子需要她,也該知道他會想她的。只是……想起那天在機場,她那已然變了的眼神,他突然有些不確定。

她該知道的吧?在他一再提醒她快回日本時,她就該知道,就算他一點也不愛她,他還是在意她的。

「哇——」突然,一聲孩兒的哭鬧,引回森田龍司飄離遠去的思緒。

「哎呀,你怎又哭了呢?咱們不是說好帶你來找爹地,就不許哭的嗎?你怎一點都不守信用?」森田裕一拍著懷里的孫子,一臉沒轍的陳述著自以為的約定。

見父親想安撫下孩子的哭鬧情緒,卻徒勞無功的困擾模樣,森田龍司站起身繞過辦公桌。

他走向父親,俯身看著自己的兒子。那一臉的童稚,輕而易舉地教他想起與昭榆曾經共有的纏綿與幸福。

這是他與昭榆共有的孩子,抬手撫過孩子的白女敕臉龐,龍司笑出為人父、為人夫的驕傲。

他笑,孩子頓時也停住哭聲,跟著笑了起來。

「他以前不會這樣愛哭的。」森田裕一有些埋怨。

「我知道。」他點了頭。

因為,以前有昭榆照顧著他。雖然請了保母,但除非真有事情,否則昭榆必是將孩子帶在身邊。保母在他們家,只是備而不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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