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那個,五毛錢可以買一堆糖果的年代——
「秦儀……」男人俊美無儔的面容哀淒不已。
「我知道,我懂。」女人神情平靜,眼神卻有著一絲難以抹滅的滄涼。
「我愛你……」
「我也愛你,但是我沒有辦法跟那麼多人分享你。」美麗低垂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幽怨。
聞言,男人低下頭,好半晌才開口,「我對不……」
「你沒有對不起我。」縴細柔女敕的指尖倏地壓住了男人的唇,「你只是不想對不起自己。」
「秦儀……」男人深情的凝望著女人,將在自己唇上的柔黃收入大掌中,緊緊握著,「收下這棟房子。」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對不起他。」女人的眸里閃過復雜的神情。
「你真的要嫁給他?但你不愛他……」男人明知自己沒權力,仍忍不住阻止。
「我尊重他,他也疼惜我,有時候這才是兩人能長長久久走下去的原動力,至于你……我的愛,我會把你放在這里,永遠不遺忘。」
女人將跟他緊緊相握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承諾著,這是她能給他、給這段愛情的最大極限。
她不要,也不會像他的其他女人那般的蠢、那般的無知,和那般的想要留住這個如風的男人。
她知道,男人不是女人的天,女人該選擇對自己最好的人,就算可能造成遺憾也總比怨恨好。
「那就收下吧!不來住也不要緊,也許有一天會用得到。」
男人看出女人眼中的堅決與獨立,心好痛,卻也知道,這就是他愛她愛得無法自拔的原因。
她雖然窮,卻窮得有志氣與志節,所以,對于無法給她一個名分的他來說,這棟位于台北城附近山區的大房子,是他惟一能給她的。
「不,這房子留給你,有一天……也許你會在那片苦心海里倦了,要是那時候還記得我的話,歡迎回來。」女人終究還是壓抑不住情感,說了句心底的話。
「秦儀……」俊美的眸子,有絲心虛的淺淺的移開。
女人心痛的捧起他的臉,印下了一個吻,「這房子有我們倆最美的回憶。答應我,你永遠不忘。」
「嗯!我愛你,秦儀……永遠不變。」
「我也愛你,真的,永遠……」
女人抱住了男人,再一次放縱自己的深情,同時沒忘記在心底,再提醒自己一次,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好的一個決定。
男人愛她,卻也愛太多的女人,永遠不變啊!
第一章
六十二年後
日本東京,穹鷹建設辦公室內——
「你說那老家伙寫了什麼?!」
狂猛的怒吼聲,從大胡子冷雲拓的口中,氣勢驚人的爆出,那宛如兩把大刀般揚起的濃眉下,一雙湛黑的眸子,迸射出幾欲殺人的目光。
而那道從左眼下眼皮延伸到上方隱約可見的疤痕,每到怒氣昂揚時便會發紅,使得他的神情看來更顯暴戾,簡直就像是黑社會的流氓一般。
包別提他高大粗壯,宛如健美先生般的龐大體型給人的壓迫感,那看起來,叫人相信他不是混黑道的都很難。
他這怒吼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頓時都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惟一動也不動的,便是方才拿資料給他的秘書,一個個子與他一般高,卻瘦削許多,長相俊美得宛如明星的冷簫。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繼續往下說︰「我相信你看得很清楚,他的律師說,在兩個月的期限內,我們要拿回那棟位在台灣房子的地契,否則東京這塊未來經濟價值最被看好的土地,就要捐給慈善機構。當然,這其中最將我們後路堵死的,就是那條規定所有跟我們雲合集團有關的企業,都不得插手競標慈善機構拍賣的聲明。」
「可惡!死老頭!」猛地握拳,冷雲拓砰的一聲打在桌上。
「我同意,他已經做古兩年了。」
這樣說一點也不會不敬,因為那老家伙死時已經九十二歲了,是個老頭沒錯,而且死了也是事實。
冷雲拓因他的話,而稍稍冷靜了下來。冷簫就是有這種本事,說出來的話總是冷冷的,沒感情到會讓人覺得自己的沖動跟怒氣很好笑。
他忍著想翻白眼的沖動,看著那面無表情的俊美小子。這跟他同姓氏,不知道是哪個幾表叔生的幾表弟,他真拿他沒轍。
「你可以不用回我那些罵人的話,冷簫。」
「是!」冷簫冷冷回道。
雖然兩人才相差了四歲,但他是他台面上排名第七十二的表弟,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那死老頭的女人跟兒女太多的緣故。
事實上,冷雲拓就是他口中那死老頭的孫輩中,那個表面上看來最風光,實際上卻是最慘,而且根本就是慘到極點的大孫子。
而這最慘的大孫子定義從何而來呢?那就是——死老頭一死,所有名下的相關產業他都要負責,更甚者,還得擔起照顧這龐大家族的相關人等——包括一堆女乃女乃跟其下兒孫的責任,全都落在他的頭上。
照道理說,爺爺一死,責任應該是落在大兒子,也就是他的父親冷勝一頭上。
然而,他最大的不幸還不是有個到處播種的爺爺,而是有個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到處撒種的老爸。
導致今年已年近三十的他,竟還有個剛出生不到一歲的妹妹。
而那個沒死的老家伙,他的親爹,竟然就用那個娃兒當借口,跑去紐西蘭,跟新認識的美麗模特兒妻子,靠著他在日本跟東亞,辛苦賣力、賣命兼賣青春賺來的財富,在那里過著神仙美眷的生活。
他,冷雲拓,不要說是天底下最不幸的有錢人了,根本就是被一大群姓冷的寄生蟲纏身,纏得不見天日的可憐人。
而現在,眼看著他們集團最具代表性的大廈就要開始動土興建了,卻冒出那個天殺的死老頭,那第二階段的鬼遺囑,說什麼要他拿回一棟過去在台灣留給舊情人的破房子房契,他們集團才能接手那塊號稱全東京最有價值的未開發土地。
真是他×的,你○的,我○的,又給他○○××!
而一旁始終事不關己,只負責當秘書的冷簫,只是一臉漠然的看著地,估量著他在心底罵完一連串髒話的時間,才又開口道︰「還有一件比較不重要的事。」
「什麼事?」結束了一大串髒話,冷雲拓沒好氣的問。
「冷婷妮在台灣過世了,她的孩子需要人照顧。」
「冷……冷什麼?什麼妮?」他听都沒听過!
「是大伯……也就是你父親……」冷簫好心的提醒他有個超級不負責任,愛到處亂撒種的父親,三十七年前在台灣生下的女兒們之一,也就是你不知道排行第幾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她母親的名字叫……」「夠了!」
冷雲拓揮起手來,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一雙找不到目標渲泄的怒火之眸,已經把在場好幾個等待報告的人給掃成了木頭,大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注意到周遭人的害怕表情,冷雲拓緩緩的吸了口氣,盡量緩和自己臉上那暴戾又粗獷的剛硬線條。
「我背不來我爸那堆情婦的名字,說重點!」
對他來說,她們的名字只有一個——要錢!
「重點是,台灣方面的社會局特別來函,要求冷婷妮的父親︰冷雲拓……」
「父親?!」這次不只眼楮,冷雲拓連嘴巴都要噴出火來了,「我……好,這下我知道了原來我在兩歲時又多生了個……冷……冷什麼妮的?」
他××的,那是他妹妹之一呢!他竟然連名字也說不出來,那個死老爸真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