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現在是,未來的十年應該也是,再接下去……哼哼!」
冷雲拓冷笑了下。等這小表一過二十歲,他發誓,一定會立刻斬斷跟他之間的任何關系,省得他以後生下來的孩子,沒事就沖著他叫阿祖!
他的冷笑讓藍儀凡蹙起眉頭,「你似乎不是很樂意收養冷廷的樣子。」
「你在胡說什麼?」
冷雲拓濃眉一皺。這女人該死的,又在亂下結論。
「不然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既然是冷廷的監護人,你們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該永遠都是,怎麼會只有十年呢?」
「家?!」
冷雲拓整個人震了下。這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字眼了。
「哼!別跟我說家,家是什麼我比誰都還清楚,倒是你,沒事牽著別人家的孩子干嗎?做老師的,不是下課後就該跟小孩劃清界線嗎?」
「我……你是在暗指什麼?」她突然敏感的眯著眼瞪他。
「我沒見過哪個女老師會把這麼大的孩子抱在懷里的,你該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什麼?!你!你這混,我是說,先生,請不要含血噴人,他是我的學生,起碼今天還是,我保護他,是因為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倒是你,不是早就該來接他的嗎?為什麼遲遲沒現身?」
「我……」
「再說,冷廷才剛失去了親人,正需要家庭的溫暖,而你又做了什麼?竟然連個笑臉都沒給過他。」
「我有……」
「甚至還想替他轉學,難道你不知道這年紀的孩子,是心性最敏感的時候嗎?一點生活中的小小變動,都會在他們心底長駐下抹滅不去的陰影,這時候讓他的環境產生變動,絕對不是件好事。」
「你說夠……」
「所以我建議你,首先,你應該先對他笑笑,然後了解他在想什麼,不知道就誠懇一點問,孩子是很聰明的,知道誰在敷衍他,誰在……」藍儀凡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那迅速接近,走到她面前沒兩步的高大身軀,正以一種叫人無法理解的舉動,彎著腰看她。
而那臉上,那雙左側帶著小疤痕的眼,更是呈現某種詭異的彎曲狀態。
沒來由的,她打了個寒顫,「你……你……你在干嗎?」
「我?」那雙深眸倏地閃過絲受傷,一瞬間又冷凝了下來,恢復成原來那副黑社會頭子的冷酷模樣,「我在笑。」
「笑?」她愕然的看著他。
「對,我在笑。」
黑胡子中咧出了一口亮燦燦的白牙,看起來像是準備要生吞活剝掉某人似的,駭得她立刻退後了兩步,震驚不已的撫著胸口,「那……那是笑嗎?」
「老師……老師……」
「嗯?」左手傳來的扯動,讓她想起邱冷廷還在她身邊,並緊握著她的手。
「我說爺爺很凶的嘛!」連笑都凶。
「叫你不要叫我爺爺,死小表!」冷雲拓對那個稱呼怒吼抗議,嚇了他們兩人一大跳。
「你……你小聲點,孩子又沒耳聾,都說你凶了還不信。」
藍儀凡原本只是抗議的音量,也跟著情不自禁的放大,到最後根本是用吼的回去。
被她這麼一吼,冷雲拓先是一愣,隨即咬牙道︰「你這女人……」
「這位老師你貴姓?」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倏然截斷了冷雲拓那充滿怒火的低嗓。
「咦?」
「你好,我是冷簫,是冷先生的司機兼秘書,冷先生的全名叫冷雲拓,是邱冷廷的監護人,因為他是冷廷母親冷婷妮的監護人,所以才會造成孩子誤會冷先生是他外公,也就是冷廷口中喊的爺爺。」
他冷情卻優雅的聲音,正如古簫發出的樂聲一般,叫人舒暢不已,再加上那張雖沒啥表情,卻每個角度都稱得上是超級帥哥的臉龐。
「嘎?嗯……」
藍儀凡瞬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這號帥哥人物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都沒注意到咧?
「抱歉!我姓藍,藍天的藍,叫藍儀凡,是冷廷的代課老師,因為我昨……」她優雅一笑,止住自己那略帶抱怨的語氣繼續道︰「我是說,不管是代課或是正式的老師,對我來說,孩子是最重要的,所以方才語氣多有得罪,真是抱……」
「你要抱歉的人在這里。」
赫然,一張有點恐怖又陰沉的大臉,擋在藍儀凡和冷簫之間。
喝!
她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開口,冷雲拓已經率先說話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藍老……藍小姐,不過,現在請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們在這里已經浪費夠多的時間了。」
他猛然從她手里牽過邱冷廷,氣呼呼的拉著他轉身就走。
這女人是花痴啊?一股極端不悅的情緒在冷雲拓心底涌起翻攪。
他討厭她看向冷簫的那種眼神,什麼意思嘛,他也很帥啊!一堆女人搶著上他的床,在日本,他的行情要比冷簫那根冰棒好得多呢!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對他就又吼又叫的,對冷簫就綻出那麼優雅又漂亮的笑容……呃?心髒不期然的在胸腔里猛跳了下。
優雅又漂亮?不會吧!她臉上甚至還有一大塊可笑的瘀青耶!
「你給我站住!」
完全像恰查某的聲音自冷雲拓身後響起,令他頓下了腳步。
「我要道歉的是這位冷先生,不是你,你這白目的大胡子……爺爺。」
「你……」冷雲拓氣得咬牙切齒。「你說什麼?」這女人讓他牙齒咬到都痛了!
「我說你還沒听完我要說的話,關于冷廷要轉學的……」
「兩位、兩位……」悅耳的男聲又插了進來,「我看我們還是先回車子上,再找個地方慢慢地坐下來談吧!」
藍儀凡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可不是要來跟他吃這種浪漫晚餐的。
但那個冷簫還真是有一套,雖然一臉無表情,卻能隨便說句,「我帶你去買玩具,讓你爺……我是說大舅舅跟老師好好談一談。」就把小孩帶開。
而現在,他們……
不,哪來的他們,是她跟眼前這頭看起來像混黑社會,還穿著高級西裝,有模有樣的大猩猩,坐在她一向不喜歡的五星級大飯店里,不甚自在的吃著高級,卻難以下咽的法國餐,甚至還配著叫人感覺不舒服的浪漫燭光。
當然,在這種情形下,感覺尷尬跟不自在、不舒服的人都是她。
她本來只是想要做個家庭訪問的,卻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嗯!冷先……」
「叫我雲拓。」
「呃?」
「哼!對于一個臉上留著我的腳印,又膽敢在別人面前對我怒吼的女人來說,叫我雲拓應該沒那麼難吧?」
他雖帶著淺笑,但明明就還是一張看來凶惡的大胡子臉,卻莫名的叫她心跳快了下,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該死的燭光害的嗎?
藍儀凡深吸一口氣,平定心神後,放下手上的刀叉,將雙手輕撐在桌面,「抱歉,我不能逾矩,你是學生家長,而我是個老……」
「只是代課老師不是嗎?」
冷雲拓倏地抓住她的手,翻了個面,不顧她錯愕的看著他,兀自端詳起她的手心。
「你……你在……」她的心狂跳不止。他的手好溫暖……不,不對,是他在干麼?
「你的個性很天真。」
「嘎?」聞言她愣了下。
「很容易相信別人,又是極端的粗線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獨立自主,實際上卻是個事事都想依賴別人的人。你外表看起來熱情開朗,但其實心底很孤僻,既渴望有人關懷你,卻又很害怕與人接觸,不願敞開心房接受別人。」
「你……」她想抽回手,無奈他的大掌抓得好緊,「我沒要你幫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