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不好咧!黎女圭女圭忍不住嘆氣,柏雅簡直在上演跳樓大拍賣,講得口沬橫飛,非把自家哥哥推銷給她不可。
黎女圭女圭突然覺得好累,柏雅熱切的態度讓她想起了那票愛催婚的親戚,明明小丫頭才十三歲而已,為什麼能帶給她相同的壓迫感呢?
「小雅,別這樣逼人家,女圭女圭這幾天趕工趕得很累,妳就別在她耳邊吵了。」
「我哪有吵?我也是想讓哥哥早點追到女圭女圭姐啊!」柏雅嘟嘴抱怨著。
安柏升溫和地制止了妹妹,轉頭就沖著黎女圭女圭微笑,笑得她心虛不已,一雙眼楮左瞟右看,就是不知視線該往哪兒放。
就算是這樣笑著不說話,這男人給自己的壓力還是好大……為什麼她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安柏升是個這樣危險的人物呢?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黎女圭女圭左思右想了好半天,就是想不出為何會變成現在這種離譜時情況,她到底是哪里做錯了?麻煩又怎麼會從一個變成兩個?
大概是因為他先前都乖乖的來上課,還遵照約定不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追求話語,所以她才會警戒全失,忘了安柏升原是她的追求者。
現在可好了,放縱的結果就是讓他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中,瞧瞧他現在悠然自得的模樣,全然沒有一絲初來女圭女圭屋的拘束感?
黎女圭女圭嘆了一口氣,這下子,她還有辦法把這對兄妹從自己的生活驅離嗎?
那時柏雅就這麼在店里放聲大哭,他們硬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她哄得開心離開。
之後當然也別想趕她回學校上課了,最後還是安柏升打電話去幫她請假,至于他自己,更是大大方方以「擔心妹妹」為由留下來。所以整個下午,柏雅都泡在梏娃屋里東模西瞧,但更多時候,她都在試圖說服黎女圭女圭當安柏升的女朋友。
這當然也成了這對兄妹日後出現的固定模式。她既不可能趕走一臉無辜可憐的柏雅,更不可能叫「擔心妹妹」的安柏升別踏進店里。
「妳怎麼老唉聲嘆氣的?工作趕不完嗎?」
安柏升輕撫她皺眉的小臉,惹得黎女圭女圭臉上一陣紼紅。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臉紅有了另一種解讀方向!
「如果真趕不完的話,妳就別招呼我們了,我已經很熟悉這里的環境,會自己照料自己的。」末了,還附上一枚體貼的微笑。
還真是貼心啊……黎女圭女圭被他的厚臉皮氣到哭笑不得。
這男人是把這里當自己的家了嗎?!接下來是不是連吃住都要在這兒解決?
黎女圭女圭有些生氣,氣安柏升以大刺刺的姿態進佔她生活,這會兒又見到他自動自發地去煮了壺咖啡,像個稱職的主人,連「咖啡豆放哪里」這類細瑣的問題都不用向她提問,更別說他操作咖啡機的動作之流暢,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使用她的咖啡壺。
黎女圭女圭吃驚地看著他幫她放了三匙糖、兩顆女乃精球,在攪拌妥當後才把杯子推回自己面前,她根本不用再試味道,就知道這杯咖啡非常符合她的口味。
天啊,這男人已經完全模清她的生活習慣了?!
黎女圭女圭發現自己的火氣,在看到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後完全消滅,面對如此細心的他,她的怒火壓根兒升不上來。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呢?要追她,那也該說點追求者會說的話吧!謗據自己多年來被人追求的經驗,求愛的話說來說去不就那麼幾句?
安柏升硬是一句也不說,完全只是以行動表示。
他做了一大堆的明示暗示都直指「他喜歡她」、「他在追求她」,卻什麼都不肯說,搞到後來,黎女圭女圭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為安柏升的身分定位。他到底算是她的誰呢?就因為他不再嚷著喜歡她,所以他們之間算是朋友嗎?就在不久前,當她為了去參加小漾的婚宴而頭痛不巳時,他就像個好朋友般挺身而出。雖然他在親友面前做了不少多余、又過度親昵的事,害自己老是高懸著一顆心,還以為隨時都可能露出馬腳,但最後,還是靠他兩三句話就輕松擺平了。
所以說,他們應該是朋友吧?
但是,是什麼樣的朋友會這麼注意另一個「朋友」的生活小細節呢?
最近他發現她有早起晨跑的習慣,然後自己晨跑時總有一個高大人影在身旁陪伴著,偶爾和她說說笑笑,但更多時候他只是沉默,不去打擾她的步調。
可只要自己一轉頭,就會看到他的微笑在身邊。
朋友會做到這種程度嗎?
不可能吧,那顯然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圍。
那麼……他果然還是她的追求者?
從來沒有一個追求者會這麼溫柔的對待自己,多數人都自以為是地把他們的認知套在她身上,認為擁有乖巧樣貌的她,個性就如同外表那般柔順可愛。然後刻意露出叛逆難馴的模樣,他們臉上就掛著一副被人欺騙的可笑表情。
安柏升則不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絕非安靜無聲、乖巧听話的洋女圭女圭,但他從沒遠離她身邊,仍是一派泰然地留下,也不再說些違反約定的渾話。
面對安柏升如此沉穩的表現態度,黎女圭女圭的心再也靜不下來。
他是喜歡她的,他的溫柔相待,足以讓人相信他對自己的心意。再加上柏雅不斷在自己耳邊推銷他的好,簡直更是火力加倍。
在這雙重出招的情況之下,若再看不出安柏升的心意,那人不是笨蛋就肯定是個傻瓜。但黎女圭女圭兩者都不是……她只是個迷惘的人。
如果你不喜歡我哥的話,那就干脆一點拒絕他啊,干嘛讓他天天追著你跑?耍人很好玩嗎?
雖然這些話是柏雅當時對著小漾說的,真正該被教訓的人是她!黎女圭女圭。在眾人都以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並且遺忘的時候,黎女圭女圭仍將這句話牢牢記在腦海中,常常她會仔細思考,試圖找出真正的答案。
她對安柏升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是喜歡,還是討厭?
她不知道。
喜歡就接受他、討厭就拒絕他。如此簡單的選項,清清楚楚的二分法,黎女圭女圭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出抉擇。
如果是在一個月前,她一定會很干脆地叫他滾遠一點︰水遠別再來打擾自己平靜的生活。但在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後,安柏升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早就不同于以往那些只眷戀她容貌的追求者了。
他會溫柔地對她微笑,把自己當成小鮑主寵愛;他會故意說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親昵話語,教她幾乎以為他倆真是一對甜蜜愛侶;他會呆呆拿著針線,然後更加笨拙的把自己刺傷,讓她哭笑不得地為他貼上OK繃;他會表現出翩翩紳士風度,但偶爾又會露出某些別扭的小地方,像個孩子似的引她發噱……
安柏升不是朋友,也不是她的追求者。
安柏升就是安柏升,一個不同于其它的人。
得出這個結論後,黎女圭女圭又嘆氣了,早知道想了半天還是這種答案的話,她干嘛浪費時間跟腦力去想啊?
這會比先前渾沌不明的狀態還好嗎?
「怎麼又嘆氣了?需要找個人談談嗎?」
黎女圭女圭抬眸瞪了那溫柔提議的男人一眼,他還好意思說「談談」咧!這個家伙明明就是一切混亂的中心根源。跟他談?能談出個答案嗎?!
「光瞪我,問題是無法解決的喔!」雖然被瞪了,但安柏升還是笑得很愉快。
最近的情況真不錯,女圭女圭也越來越常在他面前表露各種情緒。或許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最近她在給他上課時,也漸漸不再擺出老師的姿態,他可以感受到,她曾對他豎起的防衛牆,正在一點一滴的松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