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歐陽采風愕然,他不敢相信歐陽烈真的拒絕了自己。「難道你不想為家人報仇嗎?!」
「我曾答應過母親……不要報仇、永遠不要報仇。」歐陽烈的眼神遙遠,像是穿透了歐陽采風,正看著某個人。
「阿烈,你這個老頑固,你一定會後悔的!」歐陽采風不甘就此放棄,試圖再說服他。他看出阿烈心動了,其實他也想為家人復仇的!
「保鑣如果變成殺人的機器,那我才真的會後悔。」
他們的談話,到此結束。
第五章
一直沒再听到客廳有任何聲響,任孅孅也顧不得歐陽采風或許還在門外,便推門而出,想看看客廳的情況如何。
她一推開門,就見到空蕩蕩的客廳里,只剩下歐陽烈一人,哪里還看得到歐陽采風的人影?!
「烈大哥,你沒事吧?」任孅孅小心翼翼地走到歐陽烈身邊,關心地問道。
歐陽烈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點,看似平常的反應,在任孅孅眼中卻隱隱然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烈大哥的眼神變得好遙遠,似乎完全沒听到她的問話。
「烈大哥?」任孅孅又喊了聲,再伸手推了推他,希望能喚回他的注意力。
雖然烈大哥總板著張臉,但她從沒見過他這模樣……就好像失魂落魄了似的,教任孅孅擔心極了。
方才這兩個男人到底談了些什麼?為什麼烈大哥會變成這樣?
歐陽烈才回過神,就見到任孅孅皺著一張擔心的小臉,秀氣的細眉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個結。
「怎麼了嗎?」歐陽烈瞧了瞧蹲在自個兒跟前的小人兒,想知道她為什麼一臉的煩惱。
「我才想問你是怎麼了。」任孅孅站起身,但口氣仍不減擔憂。「那個歐陽采風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我一從房里出來,就看到你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廳。」
而且……他看起來好寂寞啊!
寂寞?!任孅孅對這突然躍入腦中的形容詞皺皺眉,為什麼烈大哥會寂寞呢?她就在他的身邊不是嗎?!
「失魂落魄?」歐陽烈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臉。他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習慣性地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而表情也慢慢變成一○一號的撲克牌臉,算來,已經很久沒有人看得破他的偽裝了。
但現在,她卻看穿了他的情緒?!
這是否代表了什麼意義?
又來了,又是那寂寞的模樣!
任孅孅突然感到有些生氣,為什麼他看起來會這麼寂寞呢?!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不要!」任孅孅不由得叫出聲,而雙手更不自覺地環住了歐陽烈,像是要以這個動作,來確定他還好好地待在這里、並不會消失不見。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任孅孅習慣了生活里有歐陽烈的存在,她依賴著地、享受他的呵護,那感覺,比家人更加親密。
任孅孅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結束了這樣的生活,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歐陽烈一驚,他抬頭,看到任孅孅一臉堅決地緊緊擁著地,好似會天長地久地一直抱下去。
「孅孅,又怎麼了?」歐陽烈故作輕松問道。她今天似乎特別反常。
「烈大哥,你不是只有一個人,孅孅會陪在你身邊的,只要你說一句好,孅孅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告白似的話語毫不猶豫地吐出,任孅孅的眼神認真。
追些話一字一句,都敲在歐陽烈心上,他看著眼前堅決的小人兒,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反應。
「孅孅你——」
「烈大哥,我不知道那個歐陽采風對你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在煩惱什麼,但我願意與你一起分擔,你不必一個人承受痛苦的!」
烈大哥一直對她很好,任孅孅也很清楚,自己為烈大哥帶來多少麻煩,所以,即使只有那麼一點點,她也希望能為他分擔苦惱。
任孅孅不明了這心情代表了什麼意義,她只知道,烈大哥對她很好,因此她也要對他很好、很好才對。
采風的出現,為他帶來莫大的沖擊,內心深處那黑暗的一面,似乎也被采風給勾起,但現在孅孅的話,卻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了那蠢蠢欲動的妄念。
是的,他已經答應過母親不報仇的,怎麼能夠輕易破戒?!
「我沒事了,孅孅,你不必擔心。」歐陽烈拍了拍仍緊緊環住他的小手,要任孅孅別再這麼緊張。「真的嗎?」小臉靠近他,卻仍帶著狐疑的表情。
「我已經沒事了。」歐陽烈幾乎失笑,但當她的氣息輕吐在他臉上,歐陽烈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太過接近了。
淡淡的清爽氣味從她口中吐出,那是他們共用的牙膏氣味,突地,一種親密的感覺,細細纏住歐陽烈的心。
輩用一條牙膏、同睡一張床、早上一起起床、夜里一塊入睡……他們生活中一切的一切,都緊緊相依著。
她總是依賴著他,不管他工作得多晚,卻堅持著為他等門,因為,夜里如果沒有他的陪伴,她會睡不著。偶爾,她會為他煮頓飯,雖然不是什麼大廚級的料理,甚至常常會搞錯鹽和糖,卻別有一番「家」的味道……
而他,也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夜里有個小小人兒,會偷偷窩進他的懷抱,然後隔天一早,為了不打擾她的睡眠,他只能無奈地月兌下自己的上衣,為她的戰利品再添一件……
這些生活中的小片斷,卻組成一幕幕令人留戀的回憶。
那是……一種很家庭式的溫暖。
「家庭嗎?!」歐陽烈不由得苦笑,「家」這個字眼,他有多久沒有想起了?
但是,越與任孅孅相處,家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他說她依賴著地,而他又何嘗不是從她身上,去尋找「家」的蛛絲馬跡?
失去的東西似乎總是教人特別懷念。
「烈大哥?」任孅孅歪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又苦笑起來。
這男人總擺著張高深莫測的撲克牌臉,教任孅孅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偶爾,她好似捕捉到他的想法,但下一秒鐘,她又不確定了。
她希望自己不再是歐陽烈的負擔,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能為這個男人做些什麼,即使只有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忙也好。
可歐陽烈待她雖好,但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卻從沒因他待她好而改變過,不管何時何地,兩人之間總會豎起一道看不見的透明高牆,讓任孅孅只能隔著追面牆,猜測他此時的想法。
想要更加靠近他、想要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樣的想望,讓任孅孅的目光不斷流連在他身上。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了解他的心思,能夠在他又感到寂寞時,她可以微笑地對他說——
我就在你身邊。
她還是沒半點自覺,柔軟的身子,似乎又更加靠近他一些,她身上某種清甜的香氣,因為兩人的益發接近,而飄向歐陽烈的鼻間。
那淡淡的香氣,像是個甜美的誘惑,令歐陽烈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
終于,他傾身吻住那抹誘人的紅,美好的滋味教他幾乎是立刻沉迷下去。
那是她的唇。
她被吻了?!
突來的自覺,讓任孅孅嚇了一大跳,她瞪大水眸,不敢相信這件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眨眼、再眨眨眼,但那張酷臉還在她眼前,並沒有在她眨眼後消失不見。
所以……她真的被吻了?!
第一次被吻,任孅孅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腦子也沒有辦法正常運轉,只能呆呆地任他吻。
推開他嗎?
可是,她並不討厭他的吻啊!甚至可以說……她或許有點期待這件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