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會怎麼樣看待他?他還能怎麼補救?他與她兩人——本該成為一對互助互信、相親相愛的夫妻……這世事的無常啊……他無言以對。
***獨家制作***bbs.***
「傻皮!」黃寶雀自床上猛然驚醒,呆愣了一下,連忙爬起身來。
「你終於醒了。怎麼樣?身子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疼嗎?哎呀,你袍子都穿反了,這麼急著去哪里?給我回來躺好!」何嬤嬤才把正亂著穿衣穿鞋的寶雀拉回床上,外頭鐵大娘便推門進來了,身旁的小鐵正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盅湯藥。
「寶雀,你可把你嬤嬤嚇死了!幸好你昏倒時小鐵正好在你身邊,及時通知咱們。大夫說你連日操勞,身子正虛,才會一受驚嚇就昏過去,吃帖藥就沒事了。」
「我的小姐,你乖乖把藥喝了吧,待你明日好些,嬤嬤再帶你進廟里收驚。」
寶雀一心急著要尋傻皮,但是何嬤嬤和鐵大娘一邊一個圍住了她,她只好接過小鐵手里的湯碗,一口氣把藥灌下肚,又燙又苦的湯藥害她整張臉都糾了起來。
「嬤嬤、大娘,我得去找傻皮——」
何嬤嬤和鐵大娘皺著眉互望一眼,又看向小鐵,小鐵只得搔搔頭,面有難色的道︰「黃姑娘,你不記得了嗎?傻皮已經——已經被人抓去、作成香肉湯了……」
寶雀听了,身子猛然一震!空白的腦海里逐漸憶起她昏倒前發生的事——
「那只惡犬害我那只價值連城的黃鶯再也唱不了歌,你知不知道我損失有多大?殺了它祭我的五髒廟當作補償也不為過吧?」
「那個混——」混帳白樂天!連這麼殘忍冷血的事情也做得出來!傻皮何其無辜,而他怎麼可以這麼殘酷、這麼蠻橫!「我要去找他!」
「你找他有什麼用?難道能讓傻皮死而復生嗎?」何嬤嬤拉住寶雀,急道︰「早上我就勸過你不要去找他了,你偏要去,結果你看。算了吧寶雀,不過是一只狗,你不要再去招惹白家人了。」
「嬤嬤!傻皮不只是狗,我跟它感情多好,你知道的啊。」一想到傻皮慘遭那混帳的毒手,寶雀氣得渾身發抖。「那個白樂天我才不怕他!他殺了我養的狗,難道還是我的錯嗎?我一定要告官——」
黃寶雀正說得氣憤,外頭忽然傳來叫門聲。小鐵出去應門,不一會,便見小鐵驚慌失措的跑進來,指著外頭道︰「黃姑娘,那個白……白樂天來了!」
房里眾人一陣錯愕,何嬤嬤才想要攔,寶雀卻已經跳下床、沖出門外。
「白樂天!」寶雀一見著那站在夕陽余暉下、一身白衫透著金光的白樂天,見著他那雙和他殘酷冷血的本性一點也不相符的和善笑眼,她就——
「咳。」白樂天見黃寶雀一臉怒氣,剛睡醒來亂七八糟的頭發和那身穿反了的外袍使她看起來更加狼狽、更加稚氣,而這個一點小姐模樣也沒有的笨蛋竟就是他爹給他挑的媳婦兒……心中雖然不大情願,但在他的良心不斷譴責下,白樂天只得擺出畢生所能表現出的最具善意的笑容,微欠了身子,好聲好氣的準備向她道歉。「黃姑娘,在下——」
「啪」的一聲響!在場眾人馬上變得鴉雀無聲,全呆住了。黃寶雀不知何時沖到了白樂天面前,踮起腳尖便往他頰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白樂天臉上火辣辣的一片通紅,卻因為太過震驚而忘了要喊痛。他從小養尊處優、爹疼娘愛的活到二十歲,像個小王爺似的,從來沒人敢打他,沒想到頭一個賞他巴掌的竟然是她。
報應,一定是報應。爹娘當年對黃家背信忘義,如今就輪到他這個做兒子的挨巴掌——果然現世報來得最快啊。
「你這混帳!傻皮它就算犯了什麼錯,也罪不致死啊!」黃寶雀拉住白樂天的衣襟,氣急敗壞的喊著。「傻皮是我從小養大的,它雖然頑皮,但只要好好教它它就不會再犯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畢竟是個姑娘家,白樂天在她使盡全力的拉扯之下仍不動如山,滿腦子還在想著剛剛那一巴掌。但當他感覺到揪緊他衣襟的那雙拳頭變松了,他才忽然發現眼前那張桃子臉已不再是怒氣沖天,而是滿臉的傷心欲絕。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到傻皮再也不會在這院子里陪她玩,寶雀悲從中來,盡避仍倔著想要凶惡的瞪著白樂天,卻因為眼里已滿是淚水而看不清楚。
「喂!」白樂天瞧她那副可憐樣,心里不知怎麼地竟有些慌,急急的道︰「喂!你這笨——你先不要激動嘛,不要急著甩我巴掌,先听我把話說完啊!你根本不用這麼傷心,因為那只狗其實……還活著……」
寶雀聞言,錯愕的松了手,眼淚卻來不及收回,已經滾落頰面。「還活著?」
白樂天有些不敢面對她那雙淚眼的質問,只得很敷衍的隨便點了個頭。
「那……那鍋香肉?」
「是假的。」是真的狗肉,還害他吐了半日,但不是那只狗的……「那是我故意演了場戲騙你的,你不信,自己看看後頭。」
寶雀順著白樂天手指的方向看去,白府家丁正從一輛車上搬下了幾個籠子,里頭關著的正是大頭、阿花、黃毛……傻皮!「傻皮!」寶雀又驚又喜,奔到了籠子前,將傻皮放了出來,一把摟住它。「你還活著!你果然還活著!太好了!」
「看吧,你的狗活蹦亂眺,活得好好的,我可沒騙你。」
黃寶雀仔細檢查了傻皮,見它身上並無外傷,這才放下心來。她站起身,轉頭看向白樂天。「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的狗把我的黃鶯嚇得再也不會唱歌了,我一時氣憤,就想說演場戲嚇嚇你,出出我的怨氣。誰知道你這麼好騙,這麼不經嚇……」
嚇她?這男人都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真是……
寶雀抹掉頰邊的淚水,眼神帶怨的瞪著白樂天,見他白皙臉上一個紅紅的掌印,她忍不住皺了眉。「那你剛剛怎麼不早說?」
「我怎麼不早說?我——」他也想早點說啊,如果她肯多點耐心听他說話的話。「算了,打都打了。」白樂天沒好氣的道。「我來就是為了把你的狗跟這個荷包帶來還你。喏,這是你的吧?不是你的可別亂認啊。」
「啊!」寶雀自白樂天手中飛快奪過那個金色小荷包,深怕被何嬤嬤看到,又小聲問著︰「這當然是我的啊,我娘給我從小戴到大的,怎麼在你那兒?」
「那只狗把它掉在我那兒,我只好先幫你收起來啊。」白樂天看著她匆匆把荷包戴上、塞進胸前,極其寶貝似的——他不知怎麼地,臉上忽感一陣紅熱……「咳,對了,我這趟來,其實還想順便——」
「順便干什麼?」寶雀懷疑的盯著他看,總覺得這家伙不會太好心。
「順便……順便道歉……」
「什麼?」寶雀踮起腳尖,想靠近他一點。「你說話那麼小聲,我哪听得到?」
「是我不對,對不起啦。」飛快的把這幾個字含糊帶過,白樂天窘紅著臉道︰「好了,該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不打擾了,告辭。」
寶雀一頭霧水的愣在原地,張著嘴莫名其妙的看著白樂天甩頭就走。
這個男人到底是想干嘛?連好好把話說清楚都不願意嗎?真是怪人一個。
何嬤嬤一直躲在門邊偷偷瞧著白樂天與寶雀,因那滿月復的心事而沉默不語。那就是白家的兒子啊,本該與她家小姐結為夫妻的人,兩個人站在一塊兒,果然是郎才女貌,可怎麼老天爺偏不成就這段姻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