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正為了另一件事而生氣,而且是很生氣。」丁守竹無奈笑道。「她氣你聯合眾人一起騙她,騙她說你身受重傷、命在旦夕,她說她再也不相信你了。」
「什麼?!丁守竹你……」竟然出賣他!「咱們不是說好要讓她急個幾天嗎?!」
「是啊,可是我看她那麼擔心你,實在不忍心再騙她了……白兄、白兄且慢!小心你的腿啊!與其花時間教訓我,不如趕緊去挽回黃姑娘吧。她知道你騙她,一氣之下便答應了太後隨使臣出使南洋,決定跟你一刀兩斷。她這一去可就是幾個年頭啊,白兄你若舍不得她,就趕緊想辦法攔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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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雀、寶雀!你出來好不好?听我解釋好不好?」
城郊外,白樂天听了丁守竹那番教他驚心動魄的話後,立刻差人備轎火速趕到了寶雀家門口。無奈寶雀雖然知道他來了,卻躲在房里整理去南洋的行囊,不肯見他。白樂天望著院子里那一車車已經捆好的行裝,心中更加焦急。
「寶雀,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不,我雖然是故意的,但我沒有惡意嘛,你都能原諒丁守竹了,你也原諒我好不好?」
寶雀躲在房里,正恨恨的把一件件衣裙塞進包袱里,听著白樂天在外頭不斷乞求原諒的聲音,她心中更氣!忍不住沖到窗口對他怒喊︰「拿性命跟我開玩笑,很好玩嗎?!讓我以為你就要死了,看我為你哭得死去活來,很有趣嗎?!以前是傻皮,現在是你自己——你這混蛋!三番兩次的騙我,還跟我說你最重誠信?!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寶雀、寶雀!你听我說嘛。」白樂天心里雖然急,無奈他拄著拐杖,只能靠小柴和小鐵攙扶著、一步步慢慢走到寶雀窗外,好不容易走到了,寶雀卻又一甩房門,躲進廚房了。白樂天氣自己不良於行,心中懊惱,火氣不禁也升上來。「你只會說我,那你呢?!你本來就不相信我啊!還記得我在山崖上抓著你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我是不是說我喜歡你就只是因為我喜歡你而已?!就是那麼簡單而已!我親口說的你為什麼不信?!寧可相信胡亂說話的金喜——還有丁守竹!」
與安鈺站在一旁觀戰的丁守竹聞言,咳了兩聲,尷尬笑著。
屋內嘩啦啦一聲響,像是誰撞翻了一整櫃的東西,便見寶雀從廚房里沖了出來,怒氣騰騰的奔到房間,隔著窗口正想對白樂天開罵,但當她瞧見他手臂上架著的木板、手里抓著的拐杖,原本白皙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幾道傷,心疼與怒氣同時涌了上來,害她又哽咽了。「那是因為……你老是愛戲弄我,說話反反覆覆的,誰分得出來是真是假啊,莫名其妙!」
「分不出來?!分不出來?!你真是枉費我對你……算了!我不跟笨蛋計較!」
「是啊我是笨蛋,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忍受我這個笨蛋了。太後派我出使南洋,等我頂著響叮當的名號回來開染坊——江南第一的萬彩染坊。到時候你就別再想跟我結盟參加什麼織染大會,別想叫我替你染布了。」
「好、好!」白樂天被她那番話激得氣極了,原本的好脾氣也一下子全不知跑哪里去了;他心里正氣著,院子里那群狗仔又圍在他腳邊團團轉著,讓他更加感慨。「枉費我啊……真的是枉費!連傻皮都比你有良心!」
寶雀聞言,立刻飛奔出來,一手將傻皮抱起,又將其他狗仔趕進屋里。「你們這群家伙,千萬不要跟小鐵一樣變成叛徒了!不要再靠近這個壞人了,咱們走!」
小鐵好心扶著白樂天,此刻也只能尷尬的搔搔頭。白樂天見寶雀又把門甩上,正無奈著,卻又見寶雀忽然推開窗,朝安鈺喊︰
「喂!你啊,要好好守護丁大人,知道嗎?」
一直置身事外看熱鬧的安鈺沉著一張黑臉,濃眉一抬,只覺莫名其妙。
「因為……你是他的護衛嘛。反正你一定要好好守護著他,知道嗎?」寶雀鄭重的交代完,瞄了眼白樂天,用力「哼」了聲,又猛關上了窗。
「呃……」丁守竹俊臉微紅,連忙轉身背對安鈺,朝愣在原地的白樂天笑道︰「看來黃姑娘還是很生氣呢,不過白兄你也真是的,你是來討饒的,怎麼也跟著生起氣來?兩個人都在氣頭上,怎麼把話說清楚?」
「我……」白樂天的火氣來得急去得快,他心中懊惱,不免也有些後晦。「那家伙跟我說話老是那麼嗆,害我一不小心就跟著她一起生氣了啊。那現在……現在該怎麼辦?我求她一日了,她都不為所動,眼見明天她就要上路了,她若真去了南洋,我……我實在……」
幾個男人呆站著,正苦無對策,滿臉陰沉的安鈺卻忽然出聲了︰
「我有個法子,也許能試試……」
屋內,寶雀抱著傻皮躲在床上,一聲不吭。一直觀望著他倆戰火的何嬤嬤挨著門板,听著外頭沒了聲響,忍不住擔心的問︰「寶雀,你真的……不打算原諒白少爺嗎?難道你真的舍得下他,出使南洋?你不要怪嬤嬤幫外人說話啊,只是你這若是一時賭氣的話,你鐵定緩 悔的。嬤嬤呀可是過來人,看得最清楚了。」
寶雀悶不吭聲,懷里緊抱著傻皮,手里握著的是那個小鳥荷包。她想起了白樂天身上的小狽荷包,想起了他的話……當怒氣逐漸平息,她心里也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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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數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碼頭駛去,只見整條街上幾乎都被那朱轎皂蓋和圍觀百姓給淹沒了,場面浩大,熱鬧非凡。
「太後的馬車在後頭,駛在前面的就是使節的車隊了。」
「安鈺,你這個法子最好有用。」白樂天與丁守竹等人擠在圍觀人群之中,白樂天額頭上一層細汗,緊張地警告著安鈺︰「萬一沒用,你就……」
「樂爺,你別婆婆媽媽的了!」小鐵急道︰「瞧,馬車就要來了!」
「快!趁現在!」丁守竹一聲令下,小鐵、小柴便奮力一擠,一邊一個架著白樂天沖出人群,三個人腳步一個不穩,便在大街中央跌成了一團。
忽然沖出來的三個人讓馬車停住了,也讓圍觀群眾安靜了。小鐵跟小柴連忙爬起來,七手八腳的將白樂天扶穩了,立刻又紅著臉飛竄回人群之中。
「什麼人?竟敢攔阻使節車隊!」開路官兵舉刀奔來,但一見到擋在路中央的白樂天那身古怪的模樣,官兵們不禁也是一陣錯愕——
與太後共乘一車的寶雀听見騷動,連忙掀開車簾采看,卻看見白樂天一身大紅新郎服,一手持著拐杖,綁著木板的手上抱著鳳冠霞帔,還掛了個竹籃,就這麼站在大街中央。
「什麼……」寶雀驚愕不已,一頭霧水。「那家伙在搞什麼啊。」
「寶雀?寶雀!」白樂天遠遠看到寶雀探出車外的身影,連忙呼喚道︰「你看我!快看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黃寶雀!」
「啊?」听見他喚著自己的名字,寶雀萬般尷尬,恨不得當場打地洞鑽進去。「喂!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要鬧了,別站在路中央擋著車,快走開!」
「不行!今天不把話說完我是不會走的!」可恨啊,他的一世英名……罷了,既然都已經站在這里了,就一次丟臉丟個夠吧。「你看到我這身新郎服沒有?看到我手上的鳳冠霞帔沒有?我告訴你,我要成親了——白雲布莊的樂爺要成親了!我要娶的人就是你——黃寶雀!我白樂天要娶的人就是你!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