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的生命里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所以,感情就該被拋到一邊,我就活該單方面付出?」李琳閉上眼楮,揪住胸口的衣服,彎低喘著氣。
易家文心痛如絞地看著她的難受模樣,伸出手想擁住她,卻又縮回了手。
如果她要和他在一起,就該習慣他這樣的感情比例。
「我不想跟你吵架,和你爸爸約的時間快到了。走吧。」易家文故意看了一眼手表,率先往前走。「我們吃完飯後,再來討論你和仕杰的事吧。」
「沒有討論的必要了。」李琳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向前移動、看著他走了幾步後,又回頭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來嗎?」他看著她眼中的難過,整個脊椎突然泛出一陣涼意。
為什麼要用那麼疏離的眼神看著他!
「我要的就是一個全心全意對我付出的男人。」她說。
李琳站直身子,往他的方向走近。
然後,與他擦身而過——
「等等。」易家文驀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聲音顫抖。
「等什麼?反正你又達不到我的要求,不是嗎?」李琳拉下他的手,伸手撫住他的臉,對他淺淺一笑,悲哀的笑像花一樣地綻在唇邊。
「再見。」
易家文整個人定在原地,看著她一個人走入人群之間、看著她走出飯店、看著她消失在他的視線外……
他自己都離過婚了,又有什麼資格苛求李琳過去的感情紀錄?他不過就是——
吃醋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在乎罷了。
胸口的窒悶,讓他乍然驚覺到,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只因他現在不知道一個沒有心的人,該怎麼走完人生後半段的長路……
幾家歡樂幾家愁,正是她與心渝這對好姊妹的最佳寫照——
李琳看著一室的賓客,在心里這樣忖道。
在易家文知道了她曾與羅仕杰交往事實的隔天,心渝也知道了這件事。只是,羅仕杰和心渝的誤會在當天冰釋,這兩人甚至在一個星期內迅速地訂了婚。而她,卻連一通易家文的電話都沒有接到。
所以,心渝今天訂婚,而她站在心渝身邊,努力地不讓自己去尋找易家文的蹤影。
從早上的訂婚儀式到現在等待用餐的期間,她都沒有正眼瞧過他一次。可他在注意她,她知道。
但,她這回是鐵了心的。
如果他知道她的真情可貴,就該主動追求她。
如果他無論如何都鼓不起勇氣面對她與新感情,就讓他繼續孤單下去吧。他活該!
李琳拿了瓶礦泉水,插了吸管送到李心渝手里。
「謝謝。」李心渝給了她一個溫柔恬靜的笑容。
「心渝,你的項鏈好漂亮。」訂婚儀式在李心渝家里進行,被邀請來的年輕親戚們對於李心渝的首飾有著極大的興趣。
「這是李琳幫我設計的。」李心渝笑著把李琳推到大家面前。
「大家好。」李琳朝大家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笑容有多空洞。
或者,心渝也知道——因為心渝握住了她的手。
「你在做珠寶設計啊,好厲害。」親人一號說。
「那可以幫我設計一下嗎?我兩個月後要訂婚了。」親人二號說。
「當然沒問題,保證是為你們量身訂作的獨一無二珠寶。」李琳笑意嫣然地和這些未來的可能客戶談天說地。
於是,在房子的右邊客廳一隅,一群女人討論著珠寶,喧喧鬧鬧的氣氛,正是今天訂婚該有的歡樂氣氛。
然則,相對於右方的熱鬧,左邊的陽台就嫌冷清許多——
兩個男人,兩根香菸,安靜無聲到讓人咋舌。
「李琳看起來還算正常,反倒是你,瘦得滿明顯的。」羅仕杰打破了沉默,金邊鏡框下的雙眼銳厲卻不失關心。
「你知道我和李琳在一起了?」易家文吐出一口煙霧,儒雅臉上盡是睡眠不足的疲憊姿態。
「心渝前幾天告訴我,你們分手了,我才知道你們曾經交往過。」羅仕杰吸了口菸,倚向陽台欄桿,主動解釋著過去。「我和李琳會在一起,原本就是異鄉游子的寂寞因素吧。你知道我這人對別人的任性向來反感,而那位大小姐顯然意見不少。」
「她的自我中心,有時候滿可愛的。」易家文想起她那種全然自信要自己愛上她的模樣,臉孔的線條頓時變得柔和。「李琳很熱情,對她感興趣的人事物也很有熱忱,那樣的熱力很容易感染別人。」看著香菸上的火點,他想起另一雙火般艷然的杏眼。
「吸引很容易,重要的是吸引之後,你希望得到的是什麼?」羅仕杰拈熄香菸,看著眼前明顯為情所困的好友。
「我希望得到什麼?一份簡單的愛情加上一顆完整而不受傷的心吧!」易家文說完,自己拊著額笑了出來。「老天爺,看來我遲來的多愁善感還真是不合邏輯,愛上別人的同時,心其實就不是那麼完整了。」
羅仕杰低笑著,附和地點頭。「這陣子,我偶爾會想,男人的多愁善感似乎總來得晚一點。我們習慣掌控,也習慣地去推斷我們的女人就該配合我們一切的情感走向,卻忘了我們喜歡上的女人,絕不會是那種沒有主見、沒有想法的花瓶。」
羅仕杰推了下眼鏡,想起屋子里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也只能笑著搖頭。
「看來你也吃了一點苦頭。」易家文感興趣地說道。
「心渝的個性不會讓我吃太多苦,你的李琳小姐可能還比較難擺平一點。」羅仕杰挑眉說道。
「是啊,她這幾天是一直在我腦子里擺不平!」易家文嘆了口氣,臉上卻揚起了一個微笑。
這幾天,他腦子里轉的全都是李琳。偏偏就在他們吵架的隔天,他就因公前往屏東,一直到昨天才回到了家。沒有打電話給她,一來是因為不想對著電話解釋著自己的錯誤,二來則是因為他忙著尋找一顆能代表他心情的寶石。
現在,一切都大功告成了。
「那你還站在這里猶豫什麼?」羅仕杰笑著問道。
「我在享受這幾分鐘難得的單身生活,因為以後就是攜家帶眷的人了,」易家文笑著從口袋里拿出一顆放在黑色絲絨袋裏的紅寶石果鑽。
「原來你這家伙是有備而來噢。」羅仕杰哥兒們地捶下了他的肩頭。「快去吧,當心拖太久,大小姐會翻臉不認人。」
「她翻臉不認人也是我活該,反正我這回是卯足了勁,肯定追到她原諒我為止。」易家文直起身軀,專注地看著屋內背對著他的李琳。
「那就先恭喜你了。」羅仕杰說道,知道他真的完全月兌離那場婚姻惡夢了。
「也許我會比你先舉行婚禮。」
易家文一挑眉,與羅仕杰相視一笑,一同走出了陽台。
「對了,李伯伯今天會到嗎?」易家文忽而低聲問道。
「應該待會就到了。」羅仕杰看了一眼易家文黠亮的眼,薄唇亦泛起了一道算計的笑容。「需要幫忙?」
「麻煩你多注意一下我的臉色,然後在適當的時機,請李伯伯出現在我們身邊。
「萬事拜托。」易家文和羅仕杰握了下手,一臉的志在必得。
李伯伯愛女心切,任何男人佔了一點便宜都不得輕饒。
況且,他佔李琳的便宜還真的佔了很不少。
除了「以身相許」之外,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解決之道了。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的心機這麼重?」羅仕杰有些發噱。
「非常時期,需要一點非常手段來讓生米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