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第25頁

「你不能否認你確實為我意亂情迷。」他猝地將她擁緊,灼熱的體溫逼迫著她。

「我不覺得你這種舉動有任何意義。」她抗拒地用手肘撞著他的小骯,意外發現這回他的肌肉打起來沒上次那麼堅硬。

「為什麼不行?你之前並不排斥。」

「你干麼這麼緊張?」她突地冒出一句疑問。他壓住她身子的姿勢怪異極了。「瞧吧。我們之間就是那種同居一室,卻依然波瀾不驚的人。」松了一口氣。

「如果我硬想和你發生關系呢?」他態度堅決的手掌,擺在她的第一顆鈕扣上。

「你究竟試探什麼?」她沒有退縮,反倒主動地追逐著他閃躲的視線。

「試探我們之間的可能。」

「我們之間除了朋友之外,別無選擇。如果只是相同的臉、身體,我就該有同樣的反應。那麼在你試圖吻我的同時,我們現在已經躺在地上翻滾了。」她的大眼坦蕩蕩地看著他。

他不安地蠕動了軀,顯然想從她這里得到一種她並不明白的保證。

「如果你的白奇是一個存心欺騙你的騙子,你會改變心意和我在一起嗎?」

「不可能有什麼欺騙,他過世了。」她的臉色愀然一變,冷冷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也許那正是最大的欺騙。」

「這樣的對話沒有意義,我們可以停止討論這個問題了嗎?」謝綺不耐煩地深吸了一口氣,指指大門門鈐響了三聲,是小曼回來了。

「媽媽,我回來了。」唇上、手上都黏著巧克力的白小曼,在看見他時,露出比巧克力更甜蜜的笑容。

「爸爸!」白小曼直接往黑凡身上沖,手腳全力攀爬到他身上。

黑凡不自在地動了下唇角,雙手扶住小曼的身子,輕拍了兩下她的頭。

「我要下去。」白小曼嘟了下唇,自動落地後便縮到謝綺身後。

「她今天顯然不買你的帳。」謝綺不解地回頭看了一眼女兒奇怪的別扭表情。

「你應該為了小曼而嫁給我。」

「我嫁給誰,不該是為了誰,只該是為了我自己你今天來找我,不會是為了跟我求婚吧!」還意外地讓小曼手上的巧克力毀了件白襯衫。

「你該答應我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惋惜︰「我不想失去一個好朋友。」

「我沒答應,我們的關系才能持續。」

「那麼你至少該接受我明天送你的生日禮物。」他面無表情地說著。

「我忘了明天是我的生日。」也許故意不去想起吧。任何特別的日子,都有著太特別的回憶。

「我相信你今年的生日會永生難忘。」他起身告別,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早上十一點,我再過來。」

門才關上,她彎小聲地在女兒耳邊說道︰

「你這丫頭,把人家的衣服都弄髒了。下回要記得說對不起。」

「他才該說對不起。他假裝爸爸!」白小曼嘟著嘴說道。

「他本來就不是你爸爸。」捉起女兒斑斑點點的手,擦拭乾淨。

「前天那個是!」大聲反駁著媽媽的話。

「前天那個就是這個——兩個都不是你爸爸。」謝綺揉著自己頭痛的前額。

「那個是!我知道的。他抱我的樣子和爸爸一樣。他還會主動伸出小指頭讓我拉,那天那個人是爸爸!這個是假爸爸!」

謝綺一楞,盯著女兒堅持的小臉。小曼的感覺和她一樣哪!

她現在願意相信任何神怪之說——例如,黑凡「偶爾」會被白奇附身,否則這一切無法解釋。

「我們兩個是不是腦子都迷糊了?」她迷惘地與女兒對望著。

「爸爸比較奇怪,他現在好喜歡玩捉迷藏。」小曼振振有詞地說道。

叮當。

「現在是真的有人打電話來嗎?還是媽媽又在想像?」謝綺親了下女兒巧克力口味的臉頰,接起對講機。

「我的鑰匙放在桌上忘了帶走。」

「要我幫你拿下去嗎?」

「我現在在門口了,開門。」他說話的速度慢得像咬牙切齒。

「爸爸來了嗎?」白小曼自行揣測,自行興奮地沖到門口。

「爸爸!」小曼再度快動作地一躍而上。

謝綺看著他熟練地抱起小曼,動作優美而流暢。他甚至記得把小曼的長發撥到胸前——小曼不愛別人壓著頭發的。

小曼朝母親勝利地微笑著,像頭偷吃到魚的貓,用力地在他的臉上親吻一下。

「你——我的天!」

謝綺的目光停留在他雪白無瑕的衣袖上,她整個人陡地定佇在原地。

沒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換好另一套衣服。

「你是誰?」謝綺慘白著臉色,搖搖欲墜的身子為避開他的接近卻撞到了桌子。

「小心。」他快步扶起了她,那傳入她手肘的體溫是微涼的。

「你是誰?」她的聲音在發抖,全身在顫抖著,即便連望著他的雙眼都幾乎看不清他。

「他是爸爸啊!」小曼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認為我是誰。」他的五官斂去了所有表情,但靜靜地凝睇著她。

「一個不該再出現的鬼魂、一個穿了件乾淨襯衫回來的鬼魂。」她搖頭低語著,揪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提醒自己記得呼吸。

他的目光移到小曼唇上的巧克力屑,身子一凜。當他的目光再度與謝綺相遇時,他的激動已經讓他額冒冷汗。

「對不起,我沒有坦白。」

她听見或看見他的嘴里吐出這些字來?謝綺重重地咬住自己的手臂,沒有一刻視線移開過他。她要看看他究竟是有多狠心,才能對她做出這樣的欺騙。

「小曼,回房去。」她以發抖的聲音命令道。

「你又要獨佔爸爸了。」小曼不依。

「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和你搶人。」謝綺的語氣突轉為寒颼颼的冷,她注視著他將小曼帶回房間,又看著他走回到她的面前——單膝落下。

她等待著。

「我必須這樣做!王耀隆不會讓我活著走出運海幫,而他有足夠的力量傷害你們兩個,我不能坐視你們處在危險之中。我原本打算確定王耀隆再沒有力量東山再起之後,再告訴你真相的!相信我!」他激動地捉住她的手,她的身子卻防備地向後一退。

「你不可能沒有死!你沒有心跳!你跟棺材一起被火燒成了灰!我還把那些骨灰灑到了海上。」她壓著自己抽痛的額頭,眼前的景像讓她一再地搖頭。

「我沒心跳是因為那件特制的衣服,我沒死!那具焚化爐動了手腳,我在另一個出口月兌身了——我沒死!!」

他不再嘗試接近她,因為他每次一靠近,她就顫抖得彷若——見到鬼一樣!

「你沒死……」她怔怔地看著他點了頭,而後突然朝他一笑,那眼神空洞得彷若心已被剮空︰「所以你決定讓我心碎是比較好的方法。所以你安排了自己的死亡來成全我和小曼的安全。我該跟你說謝謝嗎?謝謝你讓我痛不欲生。」

白奇心急如焚的手陡地放上她的膝間,竟發現她的體溫竟比他還低涼幾分。他拿起沙發間的毯子為她覆住,她沒反對,只是一雙澄徹的眼讓人猜不出心思。

「我感謝你讓我在夜里心痛到無法成眠,感激你讓我知道一個人可以如何行尸走肉地活在世界上,卻又像魂一樣地失措。你知道害怕天亮的感覺嗎?一個人面對無止境的明天時,是多可怕的事情嗎?」她止不住渾身的顫抖,捉著毯子把自己縮到沙發的一隅,就當這個世界只有她吧。

「不要這樣對我。」他白得像一種隨時要飛走的紙。

「那我該怎麼樣?我現在該哭還是該笑?」她捧起他的臉龐,很認真地問他︰「還是我乾脆瘋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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