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降惡棍 第26頁

「就算我利用了你,你敢說你不是心甘情願讓我利用嗎?」心中排山倒海的痛沒有表現在臉上,他的克制力驚人。

「為什麼要讓我喝那種東西?」

「要得到一個女人,尤其是那種自以為忠貞的良家婦女,該用點手段。」他的話刻薄異常,為的就是毀掉她的信任。

他不配擁有她,也不想讓她在異域惦記著他!只要能卸下心防,跟著石洛君,她可以重拾她無憂的生活。

「為什麼要故意傷害我?」要她如何相信他徹頭徹尾都是個心存惡念的人?

「我曾經挨餓受凍過,餓到連草木都咽了下去,所以我爬得比別人快,因為我餓怕了。」他沒有回應她的疑問,但卻順著她的語音說出了往事。

「你受過傷害,那麼為什麼不對別人好一點?」看著眼前說話斬釘截鐵的男子,她卻是心疼——要多少的傷害,才能造成他今日的鐵血性格?

「當初別人也沒有對我好一些,我何必對別人好?!」他的怨懣之氣並未因年歲增長而減少幾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她渴望的小瞼仰望著他,心中仍懷著希望哪——

「因為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我傷害你?或許吧,我想童年時摧毀過我的人,必然也不明白真正的原因。」他的臉逼近了她,從她戰栗的眼眸凝視到她顫抖的唇角。「有時候,你只是嫉妒,嫉妒某些人的得天獨厚;有時候,你只是想踐踏一個人的信心,因為你討厭那個人與你截然不同。你認為是哪一個呢?」

「我什麼都不認為,因為你不會那樣對我。」無邪的眼中沒有懷疑。

看著她堅定而相信的眼眸,他的話哽在喉頭,一時之間竟無語以對。

「別把我想得太好。」他嘎啞地說道,她讓他自慚形穢。

「你對我的好,讓我不能想出你的惡處。」她主動執握起他的大掌,輕輕地將瞼頰偎入其中。

「是嗎?那麼我可以放心地告訴你——我要成親了。」他一咬牙,狠狠推她在一臂之外。心軟,心狠,她都得走!走得痛快與否,未來是否惦記他與否罷了。

範青青的臉龐乍然綻出光采,美麗得讓他移不開視線。

她凝睇著他,開心地伸出小手想擁抱他的腰。

「別自作多惰,我說過我要和你成親嗎?」他嫌惡的眼神逼得她松開了手。

「不是我?」範青青傻了也呆了,嘴唇張合了幾次,竟無法再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你這種稚氣未月兌的丫頭,永遠構不上魏家主母之位。」他這輩子不曾覺得自己如此鐵石心腸過。

「不可能的,你——只有我——」她的聲音正在破碎,她的笑僵凝在嘴角,她對人的信任正被他掘松了牆角,她的心正被他用尖刀剖開來。

範青青扶住牆壁,感受著來自壁面的冰涼——原來,現在發生的事才是真的——

「我在京城的女人的確只有你。」他要確定自己的話字字如刀,最好將她的心割得血淋淋一片。「像我這種身家萬貫的人,自然會有王孫送上貴族之女供我挑選。若果你有空再待個幾天,我會讓她和你見個面。」

「你說謊。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你生氣我不愛護自己,差點害死了自己,對不對?」她想拉住他的手,希冀他如同往日一樣地順勢拉著她入懷。

他的日光依然冷漠。

「你懂些什麼?你知道男人最討厭自以為是的女人嗎?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多天不來看你?我根本對你沒興趣了!你難道沒注意到下人憐憫的目光嗎?我們之間不過是場風花雪月,本不必當真。如果我真的想留下你,我為什麼從不曾開口留你下來?」他暴躁地對著她大喊出聲。

對待她的心情由憎至愛,由厭至惜的這層心境轉變,只要他自己懂就夠了。

見她仍不動地站在原地,他從矮櫃中拿出她初來時所攜帶的那只淺青水瓶。」這個瓶子你拿回去!」

「那——不是丟了嗎?」為什麼她明明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痛到快喘不過氣來了,卻還有辦法開口說話?

他要她懂他——她懂了。

「沒人希望他的女人身邊有其他男人的東西。現在,我將東西還予你——我們之間曾有過的一切就此煙消雲散。」心一凜,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冷靜讓人膽顫心驚。

默不作聲的她收下了那只淺青水瓶,低頭拿起身上那只他重新為她燒制的瓷瓶,靜靜地將之高舉。

手松了——白瓷頓時碎成片片。

「如你所願,我明天就離開。」

※※※※※※※※※※※※※

開始在重建了?範青青意外地看著想像中該是一片廢墟的街道上,撐起了新屋子的木柱楝梁。

她走了過去,在一群充滿了生機的臉孔上尋找著田氏夫妻。

「大嫂——」

「青青,你來了!」田氏看到她,高興地直拉著她的手。「多虧了你。」

「我沒有做什麼事啊?」範青青不明所以地搖頭,朝緩緩走來的石洛君揮揮手。

這幾日,她平靜了許多。她不怨他,也找不到理由怨他——懷中的鼎證明了她並非一無所獲。這一遭,也並非白走。

夜夜濕襟的淚水,就當是她該付出的代價吧。

「這位公子是——」田氏好奇地看著他。

「在下石洛君。」石洛君禮貌地行了個禮。

「要不是我早知道你和魏爺的關系,你們倆這廂拎了兩個包袱,看來還更像是對郎才女貌的小夫妻。」田氏掩著嘴直笑。

「青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石洛君以話語表達他對範青青不變的心。

田氏搗住嘴,忙不迭地道歉。然則看著範青青勉強的笑顏,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難怪魏爺那天在客棧喝了個爛醉。」

「他是高興我要離開他要成親了。」範青青擰著心,小手捏住自己的裙擺。

田福祿高興地沖出來時,听到的正是最後兩句話,他拿起了大土鏟立刻就要找魏無儀算帳——敢欺負他的救命恩人!

「就知道他蓋這個東西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老子揍扁他——」田福祿大腳跨到了門口。

「你用點腦子!你看魏爺那天那副樣子,像是高興的人嗎?用點腦子!」田氏沒好氣地捏住丈夫的耳朵,把他拖回房間。「他如果不在乎青青姑娘,干嘛花那麼多工夫幫大夥重建這一大片屋宅!」

「他——他派人重建這片屋宅?」範青青憔悴的臉上迸出了光采。他,真的不是那麼無情無義之人啊。

「你不知道嗎?」田氏和田福祿全都驚訝地看著她。

「若不是你在魏爺面前說了好話,他怎麼可能突然哎呀——你怎麼了?」田氏連忙扶住了範青青的身子。

範青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流滿面,哽咽到無法說話他是個最狠心的傻子!

「你和魏爺吵架?」田氏輕聲問道——她就不信青青為魏爺哭成這樣,真能放得下。

「沒有吵架——只是我要回家鄉了。」她好想見他!一面也好!

範青青緊緊地咬住唇,腦海中閃過一次又一次他的絕裂表情。

不懂魏無儀的用意前離開,她就已經夠心傷了,而今真懂了他的用意,面對與他的分離,她怎能不痛徹心肺?

「回鄉?干嘛要回鄉他不是對你還可以嗎?」田福祿的大嗓門吼醒了她。

「為什麼所有人都以為他對你很好?他們家里的人有事也都找你?」石洛君不禁懷疑地問道那人明明不是好心腸啊。

「魏爺是真的對範姑娘極好!」負責監工的管事朝他們走來時,正巧插上了話︰「魏爺以前決定的事就從來沒更改過,不過,這里卻在姑娘清醒的第一天就讓我領了人來重建。」說著說著,他長嘆了一口氣。「您就不能別走嗎?大家都舍不得您。魏爺嘴里不說,心里一定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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