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扣住她縴腰,趁她來不及反應之時將她拽人懷中,不讓她避開。「命你進宮,是為了知道,如果不是別人,而是你,能否同樣撫慰我的心。」
晁玄鈺完全默然,左手想揮出拳頭,揍醒他這種想找替代品的心態,可右手卻想回抱他,他對她的渴求竟到了如此地步。他是真心喜歡晁玄鈺,喜歡著她……
最後,她只能閉上眼楮,猛力推開他。
腦中混亂如泥濘,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到底她該選擇讓玄鈺,還是玄兒活下去?
「小心!」他突然松開了她,將她扯到身後。
「怎麼了?」她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見數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兵器,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這些人何時來的?」她竟為他的告白而大意分神,沒能注意到有人偷襲,可怪的是,她從這些人身上沒感到半分殺氣,反而覺得對方在畏懼什麼?
是她安逸日子過的太久,連感覺都遲鈍了嗎?竟連來人攻不攻擊的態勢都判斷不出?如果對方無意取他們性命,那麼為何現在朝他們猛烈揮劍?
「是刺客!」她月兌口而出,對自己的不察極為惱怒。「怎麼可能?這里可是皇宮重地,禁軍戒備森嚴,怎麼會有為數如此眾多的刺客?」
「膽敢刺殺皇子,真是不要命了。」他輕笑,眼中毫無懼色。話未完,輕輕將她推遠了些,未帶武器,僅憑拳腳便投身敵人陣中展開還擊。
「這里由我來,你去喚宇文輝領禁軍來!」
「我怎麼能丟下您不管?」這些家伙看來就沒什麼功夫底子,竟然讓這種角色潛進宮,看樣子宇文輝真的很欠揍!她一離宮,禁軍警戒就渙散至此?
不成!她無法容許自己一手指揮的禁軍,變得這麼不像話!
「你當我是誰,這點陣仗我還不看在眼里!」他冷笑數聲,同時以俐落身手說明了他的狂傲信心其來有自。
他每一個揮手踢腿,招招皆讓自不量力的敵人吃了癟,可對方人數眾多,總會有耗盡李朔體力之時;再說,今日的他,顯得格外無精打采。
是因為連日來的思念叫他憔悴了嗎?他的模樣,讓晁玄鈺看得更為心痛。
「殿下!」才一個移動,晁玄鈺靈巧避開刺客擦身而過的偷襲,才剛想出手,卻猛然想起……當她逃離宮中的那天起,她就已喪失統領的資格了不是?
是她先拋下一切甩頭就走的,是她放棄晁玄鈺之名在先啊。
「那是……左相國?」又閃過一個凌厲偷襲時,她眼角余光注意到一個鬼鬼祟祟、藏匿在草叢中的矮胖身軀。
「左相國,你好大的膽子,命人偷襲大皇子,你要造反了嗎?」她大喝一聲,想往前揪出左相國,卻被其他人給擋下。她再不還擊,要想月兌身,很難。
「誰讓大皇子結束選秀,誰也不選,也拒絕了讓我女兒入宮?現在她、她因為傷心過度而瘋了,我、我要殺了皇子,為我女兒復仇!」
「這是什麼爛理由?」晁玄鈺不敢相信,一向畏縮怕事的左相國,竟然有如此深刻的父愛,為了女兒甘冒大不諱?但,好像有哪兒不對勁。
左相國有女兒嗎?印象所及,應該是沒有……
「玄兒!小心!」冷不防李朔一個飛身撲了過來,將在原地發愣的晁玄鈺給撲倒,而避開流箭射中她。
這一推,倒讓李朔自己的臂膀讓箭劃過,割破衣袖,留下血痕。
「殿下!」見他受傷,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但……她不能出手幫他啊?
一旦她出手,身分會曝光。可她若不出手,難道要眼睜睜看他受刺遇襲而死?
如果相國之女的不滿,是沖著李朔不願選妃而來,那麼晁玄鈺也將難辭其咎!誰讓她女扮男裝,誰讓她欺騙了李朔的真心!
錯不在他,沒理由讓他背負一切別人的怨恨!
即使他知道真相,照他脾氣,她必死無疑;可她在此隱瞞真相不出手,死的人會是他!讓他為她而死,她辦不到!因為她比誰都喜歡他!
如果要拿她的命與他的命相抵,她可以毫不猶豫為他豁出去。
就算會被他怨一輩子也無妨。至少她保住了他!
「我不會讓你們再傷了大皇子的!」身著女裝看似縴弱的她,一個旋身踢腿,對準舉劍沖來的敵人猛地一踹,就听聞來人的淒厲慘叫,怕是斷了臂膀吧。
她伺機接下對方離手的長劍,奪了武器,她並非要自己使用,卻是往身旁李朔的方向輕擲。「殿下,接住!」
他伸手接下劍,沒用來保護自己,只是望著手中兵器微怔,同時轉頭看著她,眼里降下冷冽冰霧。
「殿下,別發愣!快離開此處,這里就交由玄鈺斷後!」
出乎意料的,他的劍尖並未指向敵人,反而朝她走來,將劍鋒抵上她頸項,在這緊要關頭,他無視身邊還有多少要命的敵人,卻突兀地大笑起來。
她驚慌莫名,不解他的轉變為何如此不合時宜。
「殿下,您這是……」
「還不懂嗎?」他笑容依舊優雅俊美,可笑容中的譏諷與憤怒,能令見者無不膽戰心驚。「誠如你所說,除非造反,否則皇宮中何來如此多的刺客?」
「所以這是?」所以她的直覺並沒有錯!打一開始,這些人就沒打算真取大皇子的性命;打一開始,左相國就沒什麼女兒。那些不過虛晃演出。
這是——陷阱,一個大皇子拿自己性命為餌,誘她自曝身分的陷阱。
「你終于露出破綻了——晁玄鈺!本宮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威勢十足的拋下了劍,知道就算他不要脅她性命,她也不會再反抗。
奇妙的是,知道這是陷阱,她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遇襲不是真的,李朔不會有事……她閉上雙眼,一切都結束了。
「殿下……現在該怎麼做,還請殿下指示。」不知何時,強忍渾身戰栗的左相國,領著一票傷痕累累的侍從跪在一旁。
「替她帶上鏢銬,押人大殿,小心別讓她逃了!我要親自處刑她!」
李朔逕自轉身離去療傷,沒再回頭,身影沒入黑暗中。
夜色迷蒙,陡然,狂風大作;冷冬,寒意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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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玄鈺孤立無援地,站在僅有他與她的空蕩大殿上,李朔居高臨下端坐主位,直視雙手被上了重重枷鎖的她,眼中沒有半分憐憫。
呼吸間,盡是令人窒息的沉重壓力,沒人敢先開口。
「你……氣我隱瞞你嗎?」私下不用敬稱,是長年來的習慣,也是她一直感受到,他對她特別的地方。這是她晁玄錳唯有的特權啊。
他沉默許久,表情冷然,也沒刻意要她回話做出區隔,可態度依然高傲。
「玄鈺,你瞞騙我整整三年。事發後又頑抗否認,就是堅持不吐實。若換成是你,你不氣嗎?被你當成傻子玩弄于掌心,你將我這皇子的尊嚴置于何處?」
她認清他不再是那位體恤部將的王君,也不再是笑談風生的密友。
她于他,如今只是個欺君罔上、罪名確鑿的人犯而已。
「千錯萬錯,是我的錯。一切罪名我一人承擔,只求殿下放過晁家。」
毋須再辯解,她認了罪。
如果他扮女裝和她當姊妹,偷看盡她身子無限春光,她也會生氣沒錯。
見他始終不說話,她小心問了。「你……殿下想砍我腦袋嗎?」
她心上雖已有了準備,卻還盼著他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舍。但,她沒資格盼這些的。
他冰漠反問︰「你說呢?不砍,成嗎?就算判你斬立決,也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