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佩藍妹妹,我來了!」雀躍之情溢于言表。
沙家駒看了她一眼,不痛不癢地問了她一句︰「你那麼高興做什麼?撿到錢了?」
「沒錯。前些日子,有個留著大胡子的凱子被我削了一萬元。」黎曉寧左右張望著。「佩藍妹妹呢?」
「設計師在幫她弄頭發。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倪大維才一出國,你就快活到這副德性!」沙家駒抽了一口煙,拉松自己的衣領。
「拜托!倪大維又不是我的什麼人,誰規定他一離開,我就得板著一張臉,掛出一張如喪考妣的面孔。」黎曉寧翻了翻白眼。
「我寧願看到你如喪考妣的樣子。」一處更衣室的門被推開來,穿著正式西服的倪大維瀟灑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
「你!你!吧麼這麼早回來?」黎曉寧指著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謝謝你的歡迎。」倪大維無奈地對她搖搖頭。
「台灣空氣差、水質又不好,你是回來找死的嗎?你為什麼不多陪陪你媽,你這個不孝子!」黎曉寧指著他的鼻子鬼叫鬼吼了半天,黑白分明的精靈大眼卻在他的身上打轉。
倒三角形的強健體格穿起三排扣的伴郎西裝,倒是挺有型有款的。
「看來你對于我的提前回國,表現得相當雀躍。」倪大維走大她面前,很不客氣地用手肘勒住她的脖子,順便把她勒到他的身邊。
「喂,我跟你有仇嗎?放手啦!」黎曉寧的腳狠狠地踩了一下倪大維的腳板。
一旁吞雲吐霧的沙家駒,咋舌地看著倪大維風一般地把那株變種辣椒搬開他的腳板,然後低頭吻住黎曉寧那張進門之後就沒停過的嘴。
倪大維邊吻著她,邊把兩人移到更衣室之內,門一關,擋住了沙家駒的觀察視線。
「變態!你一定要在外面表演嗎?」黎曉寧捉了個空隙,使勁地推開他。
她臉沒紅、氣沒喘,不過手倒是結結實實地擰了倪大維一把,滿意地看著他齜牙又咧嘴。
「你下次再亂打人,打一次就罰一千塊外加一個吻!」倪大維火速地捉住那只犯案的罪魁禍「手」,轉過她的身子,讓她的背緊緊靠在他的胸口。
包衣室的大鏡映出兩人依偎的身影,黎曉寧卻不自在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從沒和哪個男人這麼親密過!
倪大維低頭輕嚙了下她的耳朵。
「想我嗎?」
「想你個大頭鬼啦!我高興得就差沒到街上果奔慶祝你離開……」黎曉寧說話聲音突然消音。她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居然覺得被他這樣抱著很舒服!她睜著一雙圓眼,瞪著鏡中那個表情開始猙獰的女人。
黎曉寧用力地甩了下頭,手肘直覺地向後一撞,听到他一聲悶哼。
「親愛的,你現在欠我一千元了,還有這個!」
聲音狀似溫柔的倪大維一手扳過她的臉頰,倏地攫住她的唇,任她極力抗爭,他就是有辦法突破重圍入侵她的領域。
飽防之戰在不知不覺中轉變成激情的繾綣,她的手摟住他的頸項,他沿著她的頸項親吻而下,在她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粉色烙印。
黎曉寧低呼一聲,迷迷蒙蒙地睜開眼,鏡中那兩道的人影,嚇得她反手就推開他。
「婬魔!你以為我們兩個在演嗎?」用詞很粗魯,說話的聲調卻有氣無力的。
「曉寧。」倪大維拉回即將奪門而逃的她,沉靜地凝視著她。
「有屁快放!我還有事要做。」她側過臉,不願正面迎視他。
他看起來好像有什麼正經事要告訴她,而她壓根兒就不願意和他談及任何正式關系。
倪大維扳正她的下顎,以一種不容閃躲的目光覷著她。
「嫁給我。」
黎曉寧僵住身子,心髒幾乎跳出胸口。她不敢置信地搖著頭,干笑了兩聲。
「你瘋了嗎?我們根本沒到達那一步,你求什麼鬼婚!」
她早該離他遠遠的!
「到達哪一步?」他追問,雙眼因為嚴肅而顯得黑亮無比。
「就是非你不嫁、非我不娶的那一步。」她擰起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開口求婚,代表了我的認真。」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
倪大維執起她的手,用他的手指圈住了她的無名指,有種象征的套牢意味。
黎曉寧瞪著無名指上他的手指,腦中居然閃過那種很老套的情節——
有溫暖的燈光、微笑的夫妻、甜蜜的小孩……
她啪地甩開他的手,像甩開一頭毒蛇猛獸一般。台灣的離婚率那麼高,她該想到的是夫妻吵架、小孩咬著女乃嘴滿屋找爹娘的畫面才對……
「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復雜,不是所有的結局都會是悲劇收場。」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無奈與恐懼,他拉她入懷,輕排著她的背。「婚姻的必要條件就是兩個身心成熟的人,在感情穩定發展後,對彼此的關系做出新的決定。只要兩人有新,跨出這一步並不難。答應我,好嗎?」
「如果每個人跟我求婚,我都該答應的話,那麼我七歲的那一年就該嫁給隔壁的小胖子了!」她瞪著他胸口上衣服標簽發愣。
這種休閑衫一件至少要三、四千元,「沙門」幫這家廠商拍過廣告。而她這輩子買過最貴的衣服是地攤上一千元一套的套裝。
他們兩個,真的差太多了……
「認真一些,別老是用嬉笑怒罵來逃避我。」他低頭望著她。
「如果人生可以用嬉笑怒罵來逃避,那我就會快樂似神仙了。」她伸掌推開他在一臂之外,冷靜地望著他。
「告訴我,你究竟不滿意我什麼?如果你當真那麼不喜歡我,依我對你的那些親密舉動,不早被你打進醫院、告入警察局了嗎?」倪大維交叉著雙臂,擋著更衣室的出口,以防她逃走。「今天我們把話說清楚。」
「天之驕子總是禁不起拒絕的。」黎曉寧抿著嘴,帶著一抹諷刺笑容說道。
「拒絕人總該有個理由。何況,我不是你口中的什麼天之驕子。」他強壓住心頭的怒氣,微眯的眼回望著她。
「我並不打算要接受婚姻,更遑論和任何人發展長遠而認真的關系。」黎曉寧走到他面前,學他一樣交叉著雙臂在胸前。
不友善的氣氛在更衣室的小小空間之中漫開。
「你不認為你剛才的話早該在一開始就告訴我嗎?」倪大維一腔的不悅已經躍上他的臉孔,粗獷的面容逐漸霸戾起來。
「你听得進去嗎?你一直把我的拒絕當成你追求的輕微阻力,你反正從沒正經地想過我是不是真的不想擁有一分正式的關系。」她反問。
倪大維一愣,皺起眉看著她。難道他一直被自己的一廂情願蒙蔽嗎?
「你根本沒听進我以前的拒絕。男人總以為自己的追求會讓女人感到受寵若驚。王子捧著鮮花上門,女人就該撲上去親吻他嗎?誰曉得女人親吻了王子之後,王子會不會變成一只癩蛤蟆?」黎曉寧嘲笑地說,倚著更衣室的鏡子睨著他。
「你很差勁!非常差勁!」倪大維回罵了兩句。
大胡子氣勢洶洶地朝她逼進,把她逼到了角落。身子貼著身子,鼻子貼著鼻子,直接把他的熱氣及咬牙切齒的低語全送到她的感官可接收到的範圍。
「社會上有那麼多情殺案件,就是由于你這種人!如果真的那麼討厭我,你就該表態得清楚一點,不要把我送去的東西統統都收下來,真要斷得干干脆脆,你就不要貪那些小便宜。還有,你如果真的那麼討厭我,就不該在我對你有任何親熱舉動時,表現得那麼投入。你可以嘔吐或者吐我口水,你就是不可以回吻我、更不可以用你的手勾住我的脖子!」倪大維忿怒的大掌緊緊地鉗在她的腰上,一臉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