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玩玩 第19頁

他不說話,兀自看著遠方。

「人是在家庭中成長的,和家庭環境當然月兌不了關系。」黎曉寧有一下沒一下地扯扯他的衣角。「大胡子,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今天天氣不錯。」他顧左右而言它,徹底忽略她的談話。

黎曉寧的手用力地擰了下他結實的腰,只听得他悶哼一聲,卻依然不動如山地背對著她。

大胡子真的生氣了!她扁了下嘴,小手悄悄地攀上他的腰,揉了揉那處經常被她凌虐的地方。

被拒絕真的是件讓人郁悶的事,她開始佩服起大胡子這一段時間追她的耐心了。她常無理取鬧她知道,尤其是在她感到不安全時,無理取鬧的情況更是離譜。

他怎能一聲不吭地全忍下來呢?

黎曉寧揉著揉著,沉思的臉頰就悄悄地貼上他的寬背。

「我該拿你怎麼辦?」

自他的背部傳出低沉的鳴動聲,她的雙臂則牢牢地圈住他的腰。

她以蚊子的音量發出一種嗡嗡的聲音︰「我從沒跟誰說過我的生長背景,即使我和你的關系早已跨過了朋友的那一道關卡。」她足下的紅色球鞋無意識地踢撥著泥土。

「告訴我。」他的大掌覆上她的小手。

「你為什麼這麼急?你說過要等我五年的。」她垂頭喪氣地靠在他的背上,像只爭輸地盤的喪家犬。

「等待需要有理由。我願意等,但至少得讓我等得心甘情願。」他平靜地說。

「如果沒有理由,你就不願意等待了嗎?」

倪大維倏然回過身,捧住她來不及收回矛盾表情的臉蛋。他溫柔地注視著她,看入她彷徨、無助的心。

「喜歡你就是我等待的理由。我一直在等,等你說出你的心事、你的困難。你憑良心說,我等你打開那個心結等得不夠久嗎?」

「我……」黎曉寧動搖了。事實上,她這些日子的口風的確松動了,自從知道他願意等她五年後,她的防備就不再是滴水不漏的。

「你知不知道你固執得近乎可笑?」倪大維敲敲她的腦袋,嘆了口氣︰「這里頭是裝了水泥嗎?怎麼這麼不知變通呢?我警告你,你再不說清楚的話,我就讓征信社去調查你!」

「請征信社還不如把錢交給我。」她順著他的手勢,靠到了他的身上,手指頭在他胸口胡亂比劃著。「我可以告訴你關于我的家庭,但是你得保證你一定不插手。」

「說吧。」他拍撫著她的背,明白她忐忑的心情。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爸爸就沒有一天離開過賭博和喝酒。一直到三年前,他酒精中毒住進醫院,腦部衰竭從此昏迷不醒,他才算真正地戒賭、戒酒。」

黎曉寧苦笑了兩聲,把臉更埋往他的胸膛里。

「說真的,要不是我長得貌不驚人、外加長期離家在外,我可能早被賣去酒廊陪酒了。」

「為了他的醫藥費或者是賭債,所以你才這麼拼命地工作?」這瘦 的肩膀背負了多少的辛苦?

黎曉寧悶悶地哼了一聲,感覺到他的手勁幾乎將她揉入他的身體之中。他的激動反映在她耳下澎湃的心跳聲中。

「還欠多少?」他問。

「還有五、六十萬吧。欠的都是些老實親戚的,能不還嗎?」她乍然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臉的認真。「我說過,你不許插手的,那是我的家務事。」

「欠我錢總比欠別人錢好。」倪大維努力地說服她。「我沒有說你可以不用還,你還是要還錢,只是債主縮減為我一個。」

她平日確實愛錢如命,然而自尊卻也特別強烈。他若真擅自幫她還了那筆錢,她肯定會氣得再也不和他說話。

「是嗎?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你告訴我嗎?我就是不想靠別人,所以才什麼都不說的!」她倔強地抿緊了嘴唇,忿忿地與他相望。

「你要我等五年,就是因為你不想我拿錢幫你還債?」他猜測地問,臉上的表情有著撥開雲霧見日開的開朗,他眉也不蹙了、眼楮也亮了。

黎曉寧點點頭,卻被倪大維啪地打了下頭。

「你干麼!」她回打了他的頭一下。

「我問你,如果我今天欠了五十萬,你會不會幫我還?」他單刀直入地問。

「不會。」

黎曉寧回答得極為干脆,換來他一臉失望與錯愕。

「你那台騷包跑車就不止五十萬了,你哪會欠五十萬,你缺的可能是五千萬!五千萬,我又幫不了你。」她嚷嚷了幾聲,白了他一眼。

倪大維揉揉她的頭發,玩笑地嚙咬她的耳垂。

「傻女人,錢不是什麼大問題。我不介意一輩子當你的債主。你什麼時候嫁給我?我爸媽希望我早點結婚。」

黎曉寧瞪著他,這個自以為是的笨男人!

他們兩個人的價值觀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錢多就很了不起嗎?他不能正視她努力攢錢的動機底下,是一種攢足自信的表現嗎?她一無是處,沒有支持她的雙親、沒有良好的背景,她凡事只能靠自己。

而他,輕易地就否決了她的這些努力。

他們真的不適合!她知道,真的知道,早就知道。可是,她的心怎麼會那麼痛呢?離開他的這個念頭,讓她好難受……

黎曉寧深吸了口氣,勉強自己擠好粗一個微笑。

「沒想到第一次看到汪汪,也是最後一次看到汪汪了。」

「你是什麼意思。」他僵住了所有的表情,聲音冷凝而下。

「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她挺直背脊和他保持著距離。

「你又在鬧什麼脾氣?你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倪大維大吼,惱火的黑瞳直逼到她眼前。她的百變情緒反覆得讓他抓狂!

「我哪是鬧脾氣,我這是識大體。既然你的父母希望你早點結婚,那麼要你等我五年,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黎曉寧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把有些發抖的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看似一派的不在乎。「普通朋友應該沒必要見你的父母吧,沒必要造成他們的誤解嘛。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好了。」

她再不趕快走,她也會開始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

「普通個鬼!」倪大維捉住她的肩膀,用力的程度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

「我現在只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她倔強地不喊一聲疼。

倪大維放在她肩上的手,轉而捏住她的臉頰兩側。

「你只想著你自己,你想過我嗎?你這樣對我並不公平!」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的事。」她閉上眼,硬是不看他。

兩人僵持之時,屋子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名梳著髻、佩帶一串珍珠首飾的高雅婦人從屋內走出來。

「大維,怎麼不請人家進來坐呢?」吳月瑜問道,好奇地看著他們。

「媽。」倪大維喊了一聲,並沒松開他的手勁。

「伯母好。」黎曉寧對倪媽媽鞠了個躬,身上干涸的泥土掉了兩片在花梨木的門廊上。

「這位小姐怎麼稱呼?」吳月瑜禮貌地問道,端秀的眼中帶著幾分打量的意味。

「伯母,我是黎曉寧。你別誤會,我不是他女朋友啦!」她故意粗魯地仰頭大笑三聲︰「大維和我是哥兒們啦,我今天是來找汪汪玩的。」

吳月瑜明顯地松懈了臉部的表情,她拉拉兒子的手說道︰「怎麼不請黎小姐進來家里坐呢?」

黎曉寧抿著嘴苦笑著。她看得出伯母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她畢竟是太平凡了,平凡得登不上台面。

她早就知道倪大維的家庭不會想要有她這種穿著襤褸的媳婦。

倪大維如巨石般的佇在原地,一語未發,發怒的眼神逼視著黎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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