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的音樂鈴聲響起,表示大門外有訪客。
俞正新拿起電話按不對講機鍵。「找誰?」
「正新,是我。」
「是妳?!妳來干麼?」這個聲音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
「我有事想找你談談。」黎怡璇戴著墨鏡,頂著大太陽站在門外。
俞正新勾起一抹冷笑。「該談的在三年前都談過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和黎怡璇離婚是他截至目前為止感到最痛的事。
喬臻將視線調到他臉上,從他丕變的表情來猜測是誰在與他對話。
「正新。」黎怡璇喚他,阻止他要掛電話的動作。
俞正新沒將電話掛下,卻也面露不耐。
「先讓我進去再說好嗎?外面很熱。」黎怡璇采哀兵政策。
「妳可以開著妳的豪華賓士,吹著車上涼涼的冷氣回去啊!」又不是他逼她在外頭曬太陽。
喬臻從沙發上起身,繞到俞正新身後,將雙手放上他的肩膀,輕輕地為他按摩;她覺得他整個人變得很緊繃,所以想讓他放松些。
按摩的同時,她也透過對講機上的視訊畫面看到與他對話的黎怡璇。
扁只看到她的臉及頭發,就可以知道她是個很時髦的女人。
「別這樣,我真的有事找你。」黎怡璇耐性即將用盡,卻還是苦苦撐著。
「但是我不想見妳,所以請妳回去。」
「正新……」黎怡璇詞窮,她一定要進去才行,卻又找不到方法讓俞正新態度軟化一點。
俞正新用力掛上電話。她要曬太陽是她的事,他沒必要拿著話筒陪她。
「你干麼不讓她進來?也許她真的有重要的事找你也說不定。」喬臻不忍見黎怡璇站在毫無遮蔽的大太陽底下。
「如果妳知道她是誰就不會這樣說了。」
「我知道。」他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就算她想裝不知道都很難。
「妳知道?!」
「她是你的前妻吧?」她既好奇又意外,不明白他的前妻怎麼會在消失三年後又出現找他?
俞正新木然地點頭。
「見面三分情,她都特地來找你了,而且是在這麼熱的天氣,至少該請她進來喝杯茶才對。」
俞正新還是冷淡不語。
黎怡璇帶給他的傷害很深,他沒辦法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的請她進來「聊天」,而且他並不知道她來找他的目的是什麼?萬一她見到喬臻,知道她的身分後,說出什麼傷害喬臻的話,他肯定會受不了而反擊。
他很清楚的知道,人在盛怒之下什麼難听的話都說得出來,所以能不見面最好就別見面。
「她看起來很無助,你就讓她進來嘛!」喬臻輕搖他的肩膀。
看他還是無動于衷,喬臻輕嘆口氣後,伸手拿起話筒按下對講機上的開門鍵。
俞正新來不及阻止她,只能錯愕又無奈地看著她。
來不及啦!
大門已經打開,黎怡璇也善用機會進入俞家。
黎怡璇原以為是俞正新開門讓她進來的,見到招呼她又遞上拖鞋的喬臻後,她知道替她開門的是誰了。
「正新?」穿上拖鞋,黎怡璇連句道謝也沒有,就直奔俞正新所在的位置。
俞正新連頭都不抬,不打算回應。
喬臻對于黎怡璇不禮貌的態度不以為意,經過學校里那些老師的訓練,她已經很習慣這種不會道謝和道歉的態度了。
「妳想干麼?」俞正新之所以開口,是因為他不想讓黎怡璇在這個屋子里待太久。
他不歡迎的態度讓黎怡璇感到困窘。
「不是說有事嗎?怎麼進來了又不說話?」語氣很強硬。
「我……」黎怡璇不自在地瞄瞄喬臻,她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場。
俞正新假裝看不懂她的意思。「有話就快說,要是不想說的話就請回吧!」她已經不是這里的女主人了,沒有資格要求「清場」。
「你!」黎怡璇知道他是故意的,卻因為有求于他而忍下本欲發飆的脾氣。
她一坐下,從CD包包內拿出香煙和打火機。
煙才取出,俞正新冷冷的聲音又響起。「這里禁煙。」
黎怡璇撇撇嘴將煙塞回煙盒內。
喬臻猜想她是因為覺得尷尬,所以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想把空間留給他們。
「不許離開,不然我就把她轟出去!」俞正新看出她的企圖,出聲警告。
人是她放進來的,她當然要全程在場擔起責任。
他的重炮攻擊讓黎怡璇重新評估喬臻的身分。
「有話就快說,不然就請妳離開,我們很忙。」他刻意用「我們」這個字眼來強調喬臻的重要性。
「我想要回信倫的監護權。」還真是有話快說。
「什麼?!」喬臻忍不住揚高分貝。
俞正新冷靜地瞅向黎怡璇。「憑什麼?」
「我是他母親。」黎怡璇說得很心虛。
「母親?!」俞正新露出嘲諷的笑容。「一個消失了三年,對小孩不聞不問三年的人,竟然敢說得這麼大聲,不怕咬斷舌頭嗎?」
「我知道這三年是我的疏忽,所以我想彌補信倫。」
「妳最好老實說,不然就沒有再繼續談下去的必要。」黎怡璇的個性他很清楚,絕不可能這麼簡單。
「……」黎怡璇很掙扎,不知是否要說出實情。
現場一片靜默,他們在等待黎怡璇的答案。
約莫過了五分鐘後,黎怡璇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我……無法生育。」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就像被判死刑般殘酷。
俞正新和喬臻對她的話感到無比震撼!
那……信倫是怎麼來的?
看出他們的疑惑,黎怡璇接著開口道︰「離開你後,因為恢復單身生活,我每天快樂的和朋友到處玩樂,當然也重新享受被追求的成就感。男人競相呵護取悅我,所以我沈浸在這種備受呵寵的生活里,後來我開始不正常出血,檢查後才知道被傳染了性病,因為發現得太晚,已經造成子宮頸糜爛,雖然已經控制住病情,卻不能再孕。」
她是家里的獨生女,除了要接下父親的事業外,傳宗接代的責任也免不了,本來父親又催她嫁給當地另一個土地大王的兒子,好讓產業更加壯大,也可以善盡傳遞香火的責任,但她堅持不要,在父親追問之下才說出已經不孕,父親雖然生氣,腦筋卻馬上動到信倫身上,要她來把信倫接回去。
「我記得妳爸爸一向都很討厭我,妳確定他會要信倫?」他可沒忘記當年她爸爸是怎麼樣羞辱他的。
黎怡璇痛苦地點頭。「接信倫回去就是他的意思。」
「伯父真是老當益壯、頭腦清晰啊!承蒙他抬愛,還記得有信倫這個外孫。」他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黎怡璇已經生病而軟化。
「正新,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信倫是我唯一的希望,你現在這麼有成就,要再找個對象並不難,所以……」她其實已經猜出喬臻和他的關系了。
「不可能!」不用等她說完,他就斷然拒絕。「如果是三年前,我絕對會很樂意把信倫的監護權讓給妳,但三年後的今天,一切都不可能了。就算妳沒生病也一樣,我不可能把信倫交給妳。」她會生病也是因為自己咎由自取,憑什麼就可以來要信倫!
「正新~~」黎怡璇軟著語氣。
「妳走吧,而且不要再來,這里不歡迎妳。我和信倫過得很好,不希望妳來打擾我們,三年前妳選擇離開,三年後就沒資格再回來。」他轉過身面向窗戶,刻意背對她,不打算和她繼續交談。
「正……小姐~~」黎怡璇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喬臻。
喬臻也贊成俞正新的想法,所以只能聳聳肩,這件事她愛莫能助。
看到俞正新始終不願回頭,她知道他的態度堅決,不容易改變,所以開口對黎怡璇道︰「我送妳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