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嚇姻緣 第16頁

一提到她的來歷問題,單彤變得謹慎小心起來,她反問︰「郭大人怎地這麼問?」她這花魁再當也沒多久了,她的來歷別人毋需知道太多,尤其是郭香宇。

若論才藝,他是個可以相互切磋的人;若論交誼,他可以是談文論武的朋友,可卻不是可以交心的人。相識不算深,但她已可感覺到他這個人城府極深沉。因為他總是想不著痕跡的從別人那里問到些什麼,可一旦別人反問,他便顧左右而言他的蒙混而過。

這種滑溜如泥鰍的人過度自我保護,至于想自我保護的原因,不外是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原因吧?相較于她神秘的來歷,郭香字這個人的家世也挺耐人尋味的,不是?

而且她看得出他十分傾慕她,就這一點,她就不可能對他坦白她的來歷,免得到時候又惹了什麼麻煩。

「那天我自城外回來,好像看到你朝郊外的墳區而去,我以為你是去祭拜親人。」如果他沒看錯,她去的那個地方是南宮家的私人墳地。

一個花魁到南官家的墳地做什麼?他十分好奇!若不是那天他有急事,他會跟上去看個究竟。

這個男人似乎很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當時他既然看到她,又為什麼不出聲叫她?「我去祭拜一個朋友的親人。」以後對他可要多提防些了。

其實那天是單彤爹爹的祭日,她是到墳區祭拜爹爹的。十一年前單單一家遭仇家派殺手狙擊身亡,待南宮行雲收養了惟一逃過劫難的單彤,且在亂葬岡找到單家一家的尸體後,就將他北運安葬,長眠地選在南宮家私人的墓園。

朋友的親人?南宮艷?他們已經到那樣親密的地步了嗎?不!其中必有什麼緣故。「是嗎?」也許選蚌日子,他該到南宮家的墳區走一趟,說不定能發現什麼大秘密。

一提到彼此都守口如瓶的家世,一時間好像也沒什麼可聊的,不久郭香宇就借故離去了。他走後,單彤的腦海中卻一直浮現方才郭香宇提到南宮艷時的表情……

恨!她真的可以感覺到他對他的恨。即使是情敵的身份互相討厭,也不該有那種掩不住的恨意啊。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第八章

圓月樓的玉宇軒一直是歷任花魁的居所。玉宇軒外的精雕樓閣、花園造景一向是崔嬤嬤最得意的地方。瞧瞧這玉宇軒,誰覺得它是花樓一角啦?怕不是哪個高官大戶閨女的繡閣手筆,只不過是規模小了些。

小橋流水、才子佳人,好一副人間仙境圖。

造訪了五次遭拒,南宮艷終于在第六次造訪玉宇軒見到了露凝香。瞧瞧好些時候沒見著她,她似乎又消瘦了些。

一段時日沒見著她,看著她空谷幽蘭般的雅致孤傲模樣,即使是早見慣了大場面的南宮艷,一時間心中仍有些忐忑不安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單彤的美眸對上他的,他才緩緩開口道︰「有些時日不見了,你還好嗎!」

「好。」

她回答得簡潔,一時間彼此又陷入了沉默。

她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心想,南宮艷一向意氣風發,哪來這種不尋常的模樣?听人家說,情字使人痴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只是感覺上一向精明睿智的他,也會是這樣的凡夫俗子?

這樣的話是輕蔑嗎?不!只是一種將心比心的心情。若是輕蔑于他,那孤傲若她,這些日子對他的牽掛又算什麼?

說是自作多情也罷,一瞬間單彤覺得有些感動。只是她不能任由自己感情用事,因為接下來她有重要的話得說出來。戲要演就得演得有頭有尾,若是雷聲大,雨點小,那她這段時日到圓月樓來就沒意義了。

得到他的心只能算扯平,因為她也同樣付出情意。可之前他對「單彤」的惡形惡狀,她豈甘心就此一筆勾消?

不行,討回公道是誓在必行!

沉默了好一陣,單彤開口道︰「听崔嬤嬤說,你打算替我贖身?為什麼?」

「花樓終不是委身之處,如果你肯,我可以替你贖身。」他倒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你意下如何?」一般姑娘听到這樣的話,該會很高興才是。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露凝香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有些冷。「圓月樓不是久居之所,然天下之大,我也不知何處有我容身之處。」

「替你贖身之後,我自有安排。」南宮艷察言觀色,她似乎不頂愉快。

「你和未婚妻的事尚未解決,又如何安排我?」

「她的事和為你贖身的事並不沖突。先替你贖了身,再解決和她的婚事,這樣有何不可嗎?」其實急著替她贖身,他承認自己有很大的私心。

露凝香和郭香宇走得太近,他沒有那個雅量可容忍這樣的事情。

「你和她的事尚未解決就想替我贖身?這不是本末倒置嗎?而且,替我贖了身之後,若你和單彤的事情一直沒解決,別人又如何看待我露凝香?怕是認為我出身花樓,即使是花魁也只能當個妾。」

她的話太尖銳,南宮艷一時間怔住了。

深吸了口氣,她繼續說道︰「所以贖身的事暫且擱下,南宮公子的好意,凝香心領了。」

冷靜的看著露凝香,南宮艷試圖由一些蛛絲馬跡去窺探她真正的心思。她會說這些話認真說來並不奇怪,因為這是一般人的反應。可就他所知道的露凝香,她行事作風一向冷靜,這樣有些意氣用事的話,似乎不太像是出自她的口。

「如果我解決了和單彤的婚事,你就願意讓我替你贖身?」

單彤的臉上有一抹奇特的笑容。「我認識不少王公貴族,南宮公子又怎麼認定我非君不嫁?也許也有別人提過要替我贖身。」

之前她的話雖尖銳,南宮艷尚可接受,可如今她以輕佻的語氣說了這樣的話,他不自覺的斂緊眉宇。他冷著表情說︰「你非我莫嫁。」霸道的語氣透著壓抑的妒火。

「你太狂了。」不怕死的持虎須,她若有似無的笑眸迎向他冰冷的眸子。

「我有絕對的把握讓你成為我的。」從小到大,只有他不要的東西,沒有他要不到的。他不狂,只是表達方式很直接,對任何事情他一向不采強取豪奪的方式,除非……必要時。

「你的話說得太滿,貴公子一向有這種習慣嗎?」

她在暗示他,說過這種話的不只他一個?「你交游甚廣?」一想到除了他之外還有不少人見過她,他就嫉妒得快發狂!

「玉宇軒不只是南宮公子能來的地方。」

「例如郭香宇?」他不想把這種失態的吃味兒話說出口,可他現在若還能不生氣,他懷疑露凝香在他心中的份量。

「那又如何?」

「即使如此,你也只能許我。」彼此間私密的事情他不想拿來說嘴,可她的態度令人生氣。「別忘了,快雪峰上你的身子我瞧過了!」

「那件事你最好忘了。」單彤的臉微紅,望著他的眸子不再無所顧忌。「快雪峰上……那時是為了保住性命而相互取暖,那也是不得己的。」

南宮艷冷著眼旁觀。「包含你勾引我?」

「那不是勾引,只是……只是被感覺沖昏了頭。」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沒了方才的理直氣壯。

「你說喜歡我也只是被感覺沖昏了頭?」他承認這件事他很在意。

「我——」抬起頭來看見他熱切而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單彤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我有些累了。南宮公子請回吧。」她知道他一向對露凝香很有好感,卻不知道他的情感竟是如此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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