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蹲著的身軀倏地直起,她忘情的朝著南宮修文的方向走近兩步,就這麼剛好,那黑衣人捉人的動作落了個空。
「喂,書生大哥,你專心打就好,別顧慮我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兩手圈在一起靠在嘴邊,她大喊著。
可是太過專注于觀看戰局的她話才喊完,就因為沒有注意到地上的一顆石頭,雙腿一絆,整個人眼看著便要往硬實的地面摔去。
「啊……」重心不穩的她驚叫一聲,來不及自救的整個人摔倒在地。
人才重重的跌落,還沒呼痛,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這麼硬生生地從她的上方掃過。
落離見狀一愕,要不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那這把刀子豈不是砍上她的脖子了嗎?
驚魂甫定的落離還沒松口氣,那把刀子又似長了眼楮般的朝她再次砍來,她想躍起身閃開,可是雙腳才要使力,右腳踝處便傳來一股椎心的刺痛。
懊死的,方才那一摔,只怕讓她扭傷了腳,害得她只能左滾右翻的閃避。
真背!
她再次堪堪逃過那把大刀之後,心中暗啐了一聲,剎那間眼角又是一記寒光逼近,氣喘吁吁的她這下沒躲,頰畔突覺一陣刺痛,刀氣傷人。
「喂,救命啊!」哇,這次只怕小命休矣!
逃不過只好閉起眼來喊救命,落離那雞貓子鬼叫的呼救聲才響起,一記頎長的身影已快速飄至,南宮修文原本的淡然早就被眼前這幾乎奪魂攝魄的一幕給驚得飄散無蹤。
他瞇起了眼,眸中濃濃的殺意四起,此刻的他就像地獄來的修羅一般,凌厲的雙掌毫不留情地往那黑衣人的頭頂拍去。
「你……」甚至還來不及看清他是怎麼欺近的,那黑衣人已雙眼暴睜,七孔流血而亡。
雖然他登時氣絕,但從他掌中落下的刀,卻還是筆直地朝著落離射去。
想也沒想的,南宮修文伸出手握住了那閃著寒氣的刀身,即便傷了自己也不在乎。
這次,終于來得及了……
第四章
咦,下雨了嗎?
靶覺到一滴跟著一滴宛若雨點般的鮮血落在自個兒的眼皮上,咬牙閉眼等待那把大刀掃至的落離久候不至該有的疼痛,她小心翼翼地將眼皮拉開一條細縫。
哇,怎麼入眼的盡是一片的紅?
透著那片紅霧,她仰望著一臉憂心的南宮修文,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倏地襲至。
這個人好眼熟喔!
眼熟到她忍不住一瞧再瞧,就這麼呆愣愣地瞧了,可就是想不起自己曾在哪兒見過他。
她不放棄的想了又想,一雙靈動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瞧,心中的熟悉感更盛,可偏生她就是想不起來。
落離呆愣愣地拚了命的想,直到南宮修文用衣袖拂去落在她臉上的血跡,這才終于讓她回過神來。
「起來吧!」南宮修文見她像個娃兒似的賴在地上不起,他朝她伸出手來,開口說道。
不該是這樣巧合的,原不該相見的兩人卻因為她的魯莽而再次打了照面,縱然他只想盡快離開,立時割斷這不該有的緣份,可,怎麼放得下呵!
「文大哥,你很眼熟耶!」沒有伸手去握住他那厚實的大掌,她反是出人意表地冒出這一句話。
她的話頓時引來他一陣激動,深幽的眸中倏地閃過一絲精光,但那抹期待旋即因為她接下來的話而隱匿。
「可是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
「普天之下相似之人很多。」
他的聲音雖然很冷、很淡,可竄入耳際她卻覺得好听極了。
咦,就連他的聲音也和他的人一樣,帶給她濃濃的熟悉感。
這感覺是怎麼回事呢……頓時落離又完全陷入搜索記憶這件事之中,壓根忽視了南宮修文那只停在半空中等待的大掌。
他苦笑一記,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自己已有耐性十足的內斂,哪知在旁人眼中瞧來已是高深的修為只要一遇著她,所有的理智與耐性全都亂了套。
她沒動,他索性彎下腰身,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想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人拉起來的同時,寂靜的夜也響起一陣毫不遮掩的哀痛聲。
「痛……痛……輕點……」
「妳怎麼了?」瞧著她那幾乎皺成一團的小臉,他不忍地放輕手勁,放柔語氣探問道。
面對他那關心的詢問,向來大剌剌慣了的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低下頭,她紅著一張俏臉,極度不好意思的喃道︰「腳,扭傷了。」
很丟臉耶,她方才還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他,可沒想到沒保護到還不打緊,反而粗心地弄傷了自己。
「妳……」南宮修文無奈地說不出話來,真想仰天長嘆。
他背過頎長的身子在她身前蹲低,然後等待著,那舉動自然得彷佛他常常這麼做似的。
不明所以地瞪著他寬闊的肩膀,落離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上來啊!」久候不至她的動作,他回頭,深邃的雙眸依然平靜,不注意的話不會發覺那淺染的失落。
「我?!」反手指了指自己,她面露詫異。
雖然她平時粗枝大葉慣了,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她可也是謹記在心。
就這麼跳上一個男人的背,不太好吧!
「不然,這里還有別人嗎?」南宮修文沒好氣的反問,語氣之中的失落躍然而出,只是她不懂。
這個舉動以前他們常做,可是她現在卻忘得一乾二淨,盡避明知不該怪她,然而他心頭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夾雜著怒氣的酸澀。
「呃……」落離舉目四望。也對,這里的確是沒有別人了,不過有沒有鬼可就不知道了。
咬了咬唇,她略略偏頭思索了一會兒,就算心中覺得不妥,可是腳踝處傳來的陣陣疼痛,正清楚地告訴她,這好像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腳已經疼得不能走了,她若不讓他背,難不成單腳跳回借宿的徐伯家嗎?
在南宮修文炯炯雙目的注視之下,她伸出手,攀上他的肩頭,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突地躍上她的心頭。
奇怪了,這感覺怎麼會這般熟悉呢?
她與他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既是第一次,那熟悉的感覺又從何而來?
忍不住微偏著頭,看向他的側面,突然間,他的側臉和記憶中一張曾經突兀出現過的臉竟互相迭合。
他好像……真的好像……是那一日她在南宮荒宅昏過去前所見的那張臉,就是那只鬼!
可是,現在背著她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有溫度、有形體的人。
怎麼會這樣呢?
落離的小腦袋瓜子拚命的轉轉轉、繞繞繞,但轉繞半天,沒得到答案,只覺得一陣陣的昏昏欲睡不斷襲來。
她知道自己不該任瞌睡蟲侵蝕自己的神智,然而心頭泛起的那股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覺,卻直催著她將眼兒閉上。
「離兒!」
蒙間,她彷佛听到有人好溫柔、好溫柔地在喊她,可眼皮卻已經沉重得再也睜不開了。
「離兒……」
就這麼背負著她,重溫舊時光的感覺讓南宮修文忘情的喊著她,只是,他的呼喚沒得到絲毫的響應。
微偏著頭,感受到她拂在耳際的均勻氣息,他薄抿的唇忍不住向上彎勾起來。
呵,又睡著了!
原來人不管怎麼遺忘、怎麼分離,許多東西還是不會改變的啊!
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欞,朝著躺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人兒拂去。
胭兒輕手輕腳的掀開簾子,低聲地喊道︰「小姐,該起身了。」
「唔,讓我再睡會……」還兀自陷在迷糊狀態中的落離連眼都沒張,喃喃說道,忽然,像想到什麼,那迷蒙的雙眼猛然大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