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心蕎倍感惶惶不安,完蛋了!出路在哪里、出路在哪里……
唐聿君已經看穿她的意圖,是以,扣住她腰間的大掌冷不防地箝制住她的肩頭,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被他往後壓制在牆上,而這一回,她背脊所抵住的確確實實是一面牆壁。
「唐聿君,你想干什麼!」他出乎意料的舉動駭著了她。
「你說呢?」他勾唇,冷笑地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哪能猜得出你的心意!」的以吶喊來掩蓋內心的驚恐。
「你不是一向都挺厲害的?怎麼會猜不出我此刻的想法?」
「我再怎麼厲害也敵不過你一根小指頭啊。」
唐聿君笑出聲,「想不到你也有自知之明,只可惜……」未完的話語,充滿著吊詭之意。
「可、可惜什麼?」為什麼不一口氣把話說完?這樣吊人胃口很恐怖哩。
唐聿君默默盯視著她,沒了笑意的黑眸充滿著復雜之色,久久之後,當衛心蕎被他瞧得快腿軟之際,他終于說話了。
「你想偷庫房的鑰匙是不?」
衛心蕎驚駭的瞪大雙眼,他怎麼會一猜就中?
可是,她絕不能夠承認,否則他不曉得會用什麼方式來凌虐她。
「鑰匙的確在我身上,而我人也正好站在你面前,所以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你可以偷,可以搶,可以奪,不過你要切記一點,那就是動作一定要快。」
唐聿君格外低沉的語調,讓衛心蕎益發心悸。
不知怎地,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混蛋,而且詭異的是,她竟可以強烈地感受到他對她的失望。
不,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她也曉得這種「借錢」的方法確實很不光明,但她已經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不敢嗎?放心,我既然敢這麼說,就不會阻攔你,快啊!我的耐心可是十分有限的。」。
「我、我……」怎麼辦?她真的很厭惡他用這種口氣同她說話。
「小蕎,你還再猶豫什麼,你有勇氣潛入書齋,就應該有膽量取走我身上的鑰匙。」他好心的頻頻催促她。
「對、對不起。」她突地垂首,用著楚楚可憐的語調喃道。
她知道錯了啦!
「你說什麼?恕我沒听清楚。」唐聿君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衛心蕎小嘴一噘,畏畏怯怯的再說一遍︰「對不起。」
「咦!一向驕傲的你怎麼會講出這種話,嘖,八成是我听錯了吧?」他唇上的諷意更深。
「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我都已經認錯了。」衛心蕎一惱,像是下不了台,又像是有些難堪,失措的大聲說道。
「認錯?」唐聿君話聲里摻雜著濃濃的不解。
衛心蕎小嘴噘得更高,「我承認我的行徑很小人,我也知道你很生氣,可是我真的需要一大筆錢來應急,所以我才會……唔!」她愈說愈小聲,到最後便以一聲無奈的哽咽來做為結尾。
孰料,衛心蕎這番話非但得不到唐聿君的諒解,且還換來他一聲冷笑,「你有困難先前為何不說?」
「那是因為我——」
「在你被我當場逮著之後,你才說你需要一筆錢來應急,小蕎啊小蕎,我該相信你嗎?」
衛心蕎的心,徒地狂跳,臉色微白,「你當然要相信我,我……我這麼做真的是逼不得已的,而且我都已經跟你錯認了。」
「如果唐家的家丁、丫環都在做錯事後,隨口向我道歉就沒事,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處置才好?」
一听,衛心蕎的臉蛋更加蒼白。
「唐聿君你給我听清楚,我衛心蕎不是這個家的丫環,我是你的娘子!唐家的大少女乃女乃!若不是阿爹說我們衛家快垮了,而你又遲遲不肯承認我的身分,我犯得著這樣做嗎?」熊熊怒火,在她心頭霍然升起,令她不顧一切的狂吼出來。
「你說完了?」然,唐聿君竟完全沒受到她這番話的影響。
「還沒!」
「好,那請繼續。」
「你、你!」衛心蕎的頭有點暈。
「我替你說好了!反正一切都是本少爺的錯,是本少爺遲鈍,揣測不出你的急需,所以才沒適時掏出銀兩來給你應急,也因此,讓你這麼晚還親臨本少爺的書齋,造成彼此間的誤會,當然,為不讓你受太多委屈,本少爺應該把鑰匙馬上奉上,好讓你趕快去庫房提錢出來幫助你的阿爹。小蕎,我這麼說可以嗎?」
老天!唐聿君他……他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她完全听不懂?
「怎麼,我形容的還不貼切?」
「不,不是的……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只是、只是……」
「小蕎,別急,慢慢說嗯。」
「你別這樣講我嘛!我真的知道錯了。」
「咦——你怎麼會有錯?」
「唐……唐聿君,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生氣?嘖!哪里在生氣?」
「聿……聿君,你要怎麼罰我都沒關系,但求求你先借我阿爹三萬兩銀子,我保證我阿爹一有錢就會馬上還給你。」此時此刻,她不再有所顧忌,也許她這一回真的徹底嘗到害怕的滋味。
是的,她真的好怕唐聿君不要她。
唐聿君沒說話,一逕地緊盯住她。
「只要你肯幫忙,就算把我……把我關進柴房都無所謂。」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少爺哪敢不成全你!」
第八章
柴房的門被推開,一盞微弱的燭光將一抹頎長的身影照得老長。
唐聿君看著蜷縮在草堆上,沉沉睡去的衛心蕎,一聲輕嘆悄悄地回蕩在房中。其中,他心里明白她在遲疑什麼、猶豫什麼,可她居然在他準備接納她時,給他來這麼一段「驚喜」。
他看出她已知錯,但他仍舊無法這麼快就原諒她,再者,與其讓她又搞出一個離家出走,不如把她暫時關在這里。
「小蕎,別怪我狠心。有時,你明明已經棲息在我手上,可一轉眼,你好像又會舞動你背上的彩翼離我而去。雖然,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我,但前車之監讓我分辯不出,你到底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你貪圖的只是我的皮相以及唐家的財富。」唐聿君輕聲低語。
他緩緩地閉上一雙充滿復雜情緒的眼,等再睜開時,眸底已無任何情緒波動。
忽地,縮成一團的嬌小身軀冷顫了下。
唐聿君眸光一閃,緩步向前,將手中一件黑色大氅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
天一亮。
「這件黑色大氅是誰的?」衛心蕎抓著氅發呆。
這間柴房很干淨,而且通風,但就是因為通風,昨夜的她才冷得直發抖,可是今早起來,她就發現身上蓋了件黑色大氅,咦,該不會是——不可能!
唐聿君現在可是恨死她了,說不定,他很樂意看她冷死在這兒呢?衛心蕎用力吸了吸鼻子,模樣可憐至極。
不過,她人都已經被關在這里了,他應該會信守承諾助他們衛家度過難關吧!
臭圓圓,你快來啦!
咿呀一聲,門被打開來了。
「圓——呃,是你杜大娘。」她雀躍的聲音在乍見來人之後,立即轉為失望。
杜大娘將飯菜端至她的面前,神情頗為嚴肅的瞧著她,「你被關在柴房,只有我跟大少爺知道。」
衛心蕎感到錯愕,「那這件大氅……」
「不是我拿來的。」
「不是你。」衛心蕎瞠大眼,那不就是唐聿君!突然間,她有些小小的感動,或許,她仍舊有一絲希望的。
「杜大娘,你清不清楚我阿爹,就是衛員外他……」若她沒記錯,十日的期限應該已到。
「大少爺已經贖回衛宅,並且接手管理衛家商行,一旦商行上了軌道,大少爺自然會把經營權還給衛家。」杜大娘沒想騙她。